“你喝了多少啊?平常酒量不是挺好的吗?”
晚风和煦,吹得人很舒服,徐熙月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个气红的耳朵尖。程念蹒跚着坐到他身边。
“如果很伤心的话,那你哭吧,这样以後再想起这件事应该就没有那麽难过了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把酒精哭出来。”
徐熙月从臂弯里露出半张脸,侧着头看她,程念正双手撑着地面在看月亮,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朝他笑了下。
迷幻的夜景,远处灯光缥缈,头顶的枝桠随风晃动。他觉得那个一闪即逝的笑或许是自己的幻觉。
他低下头,“我刚刚已经给你选择,你没有走。”
“所以呢?”
“所以这是你允许我继续喜欢你的信号。”
“真不知道你为什麽这麽执着。”程念想了下,“可能你只看到了我好的一面,没有看到我恶劣的一面,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徐熙月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彩色镭射二胡包在光下散发出水一般的柔和光辉,程念打开,把二胡取出来。
刚上大学那两年她沉迷乐器,钢琴琵琶古筝吉他大提琴学了个遍,不过都半途而废放弃了,只有二胡学了两个学期,还算坚持。陈韵让她请个家教在家里学,但买的那座房子隔音一般,一个人学也没氛围,就跟着同班学生在学校门口报了个班。
今天晚上本来要去上课,现在也去不了了。“要是还难过,你哭出声来也行,别憋坏了。我拿二胡给你压着,别人就听不见了。”
她摆好架势,二郎腿一翘,拉了首《铁血丹心》,风把她的头发吹起,碎发下的笑容潇洒恣意,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去策马奔腾去找她的靖哥哥了。
拉了一会儿没听见徐熙月哭,程念停下问他,“是不是没氛围啊?要不我拉首《二泉映月》,这个好哭。”
她刚拉了不到一分钟,有个女生走过来在她面前的包里放了十块钱。
程念捏着钱,严肃地说,“同学,我们没在乞讨。”
“啊啊!我,我以为你们在卖艺。”女生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这样啊,谢谢你啦。”程念美滋滋地收起那十块钱,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才艺赚到钱。
再看徐熙月,他把头埋在胳膊下,哭腔里忍耐不住的带着笑。
後来陈屏来接醉酒的徐熙月,还借了把轮椅把程念推到了门外,送到程瑾和的车上。那小平头告诉她,以前帮过徐熙月的一个婆婆去世了,可他只能远远地送她一面,不敢现身,所以难过。
最近他们经营的网店也不顺,程念又讨厌他,所有压抑的事都堆积到一块儿,他不知道该怎麽发泄,就把自己灌得烂醉。
可陈屏接他的时候,徐熙月已经恢复正常,他没看见他那副幼稚模样。
……
衣柜里有不少女人的衣服,程念找了身合适的穿上,翻了翻牌子都很小衆,她猜测价格不贵。
应该说整个家里都没什麽贵重东西,沙发家具甚至连拖鞋都是五年前的,冰箱里只有蔬菜没有饮料和零食,他到底在省吃俭用些什麽。
都毕业五年了,还活得那麽寒酸。
不会那些扔到床上的银行卡存折压根没钱吧。
徐熙月上午没工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视线随着她晃来晃去。
“想问什麽,趁我还没走,问吧。”
徐熙月往被子里缩了缩,“陈宇封……”
“没睡过。”她换好鞋子离开。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潮湿感如影随形,程念吐出一口气,有时候想见徐熙月,真见了又生气,生气又没办法从一而终。
就像她每次拒绝徐熙月,拒绝的也都不彻底。她拥有很多对付别人的法子,却不知道该拿他怎麽办好。
陈屏约她在一个咖啡馆见面,细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路上的人行色匆匆。雨是她进门後才变大的,她没怎麽淋到。
身边的人娇惯她,连天气也好像也在顺着她,可能就是一切都太过顺利,所以任意一点挫折和不如意都让她心烦意乱。
路边停了辆奔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车里下来,举着把藏蓝色的伞,休闲西装裁剪得妥帖得体。他快步穿过雨幕,进了咖啡馆,将伞挂在一边。
“程念。”他叫她。
程念搅着面前难以下咽的苦咖啡,打量了一阵,才认出来是陈屏。他和当初的小平头截然不同,换了个人一样,衣着考究发型清爽。
“找我什麽事?我们两个应该没什麽可谈的。”程念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