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不要喊我王爷吗?”
“不,我们这会儿终究是主仆关系为先。”
她虽然有一种预感尘安不会将她怎样,但是面对一个能百分百决定你生死的人,种种因果还是在他的一念之间,绝不能有半分错处。
“辛者库的奴婢们,本就出身微贱,一人挑起家里所有人的生计,没有的是自己。”
“若不能被主子看中,二十五岁出宫,已是大龄,婚嫁不了,也无法养活自己。”
莫莲想到水库旁的那群人,这会儿竟有了眼泪。
轩辕城内,吃人的权贵虎视眈眈,没了这个,又来了那个。像极了悬崖上摘一朵普通的花,高风险但又不得不如此。
“我…只想大家活的好点。”
尘安上前拉她起身,莫莲抗拒,“王爷保证不会说出去。”
“你先起来。”
拉扯间尘安的伤处作痛,“疼。”
莫莲匆忙间上前抚摸着他渗血的胳膊,“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软懦,像受了惊的小孩。尘安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我若想治罪,早就吩咐你入监狱了,也不会等到今天来问你。”
尘安手指上有一点点茧子,轻微地摩擦感带着刺痛,但这轻微的痛感,却让她觉得真实沉醉。
“王爷是如何看出的?”莫莲把他扶到座位上。
“我娘出身辛者库,宫里的面料我一看便知,倒是寺芸对你避而不答,极其袒护。”
莫莲感觉心里暖暖的,“王爷,我只想身边人过得好点。”
“你自己没赚钱?”
“自然也赚了,我不是圣人,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只有自己先荣华,才有馀力去帮助别人。”
莫莲嘴唇轻啓,擦干了眼泪,脸颊上带着红晕。“你刚才可是感谢我了的,作为回报,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可好?”
她的语气变得可爱,有点撒娇的韵味。
“那可不够,本王身子不适,需要你陪卧在侧,我才能睡着。”
莫莲有点气恼,这不是把自己往勾上引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尘安补充道。
莫莲听到这话生气了,原来他都记得,那两人之前的算什麽?
一个男人,不愿意承诺你,便是不想承诺你,莫莲早就知道他们平实直白的思维模式,便也不想再问了。
“王爷,您贵为王爷,自然是能要求我做一切事情,我也会顺从。”
尘安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她甚是不一样,“这麽说你内心是不愿意的?”
“奇了怪了,一般的宫女都要找我讨个名头,巴不得我宠幸他们,你倒是能沉住气。”
莫莲不想讲话,辛者库所有人的生死都系在她的身上,这会儿除了顺从也没有法子。
“休息吧。”
莫莲以为尘安要同她行风月之事,哪知道尘安只是把她搂在怀里。
“只需要静静陪着我便好了。”
房外雨声阑珊,有野猫啼叫,拨动瓦砖。“王爷,你的伤怎麽弄的?”
“哦,被一群人打劫抢了钱,被剑射伤了。”
莫莲识趣不再追问,自古朝廷势力朝明昏暗,从无定数。他是边境内应,或者是皇帝忠诚都是个人选择,自古天下匹夫乃大多数,少有舍身取义,保全自身之人。
势力转换,可互为走狗,乃是常有之事。恨边境与效忠边境,更是不矛盾的。
无论尘安作何选择,莫莲都当他是为了保全自身安危,自是不在意的。
莫莲看着尘安闭上的双眼,“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就会主动来寻我,迫不及待让我成为你的人。你要是不愿意,我强行与你纠缠,又有什麽用。”
男尊女卑的时代,莫莲若是强行纠缠,只会适得其反,落个王爷垂爱已是毕生之福的名分。
一个女子的名节对于女子而言本身并不重要,莫莲也不在意,但是名节有失造成的後果却是不可转圜的。
莫莲替尘安盖好被子转身合眼,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雨滴声,在夜里听得格外明显。
她的背後有一双桃花眼,充满期待地盯着她,她终究是没有听到那句同雨滴一般轻轻坠落,转瞬即逝的低语——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