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溪摇了下头,嗓音平淡,“我都不记得这些事了。”
鲁惟与没说什麽,逛了一圈,她们从马克杯专卖店里出来,鲁惟与说自己要去趟卫生间。
等鲁惟与的功夫,徐念溪坐在椅子上,突然发现记忆是个会骗人的东西。
那趟寄回西津的快递,徐念溪一直会留意,也会反复告知快递员,里面有很多杯子。
快递到的那天,快递员帮她确认过里面的杯子没碎,还给她拍了视频,徐念溪放下了心。
可一个月後的一天,王君兰打来电话。
“你寄回来些什麽乱七八糟的,我打开一看都碎了。”
那会儿,徐念溪刚从译易达出来,正在往地铁走,听见王君兰的话,脚步顿住。
“我寄回去的杯子吗?都碎了?”
王君兰轻描淡写,完全不当回事:“对,杯子。瓷的嘛,碎一个其他的肯定都碎了,我给丢了,放在家里占地方。”
地铁口前有很重的穿堂风,风呜呜地吹在脸上,像很多细小的巴掌,徐念溪捏紧手机,心情压抑,不能排解:“所以你都没检查就全丢了?”
“有什麽好检查的,不就一些破烂吗?”王君兰说着说着就不耐烦了,“你怎麽这麽多事,我都还没说你,没事买这麽多杯子干嘛。还寄回来,你是很有钱吗?有钱也没见你寄点别的回来,尽寄这种没用的……”
徐念溪打断王君兰的指责:“什麽时候丢的?”
她可以现在买票,回西津去垃圾桶里找。
王君兰耐着性子想了想:“丢了好久了,几个星期了吧。”
几个星期……
几个星期前丢的东西,她现在和她说,肯定找不到了。
徐念溪不记得王君兰还说了什麽。挂了电话,耳边好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声音大得让她耳鸣。
不知道是碎的是杯子,还是什麽别的东西。
她其实有感觉,王君兰会这麽对待她的东西。
但她抱有一丝侥幸。
又实在万不得已,所以才会把杯子寄回西津。
可还是这样。
从那以後,徐念溪再也不会买杯子了。
直到刚刚,鲁惟与说起杯子,徐念溪才想起来这件事。
原来,她前几年那麽喜欢杯子啊。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
鲁惟与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个端端方方的小盒子,递给徐念溪:“溪溪,给,送给你。”
徐念溪打开看,是一个马克杯。
奶白色的,杯子外壁趴着只很可爱的斑点狗,红色狗鼻子微翘,正在嗅着什麽,杯柄是它扬起来的尾巴。
“怎麽样?喜欢吧。”鲁惟与笑眯眯,信心十足,“我可是很了解你的品味的,你就喜欢这种。”
陶瓷特有的温润手感,在徐念溪手心萦绕,像一下子把她拉回了之前还有喜欢和热爱的岁月。
徐念溪擡起头,鼻子有点酸,认真地说:“小鱼,谢谢你。”
鲁惟与挥了挥手,不当回事儿:“谢什麽?我还没谢你的礼物呢。”
-
告别鲁惟与,徐念溪回到房子里。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放了包,又挽着袖子出来。
只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出乎意料的多了个人。
——程洵也。
他估计是刚从外面回来,正把钥匙放在玄关上。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他,程洵也侧过脸,视线和徐念溪的目光撞在一起。
徐念溪动作一顿,和他打招呼:“好巧,你回来了,我也刚回来。”
程洵也照例“嗯”了声。转身去了厨房,也没什麽和她寒暄的意愿。
徐念溪松了口气,回到卧室。只是刚进去,留意到手臂上挽起的袖子,想起她落在客厅茶几上的马克杯。
虽然一切不会都明说,但徐念溪一直都默认这个房子,有条泾渭分明的线。
那就是,她的卧室和卧室以外的地方。
平日里,她很少动她的卧室以外地方的东西,也很少出现在这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