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洵也是里面症状最严重的那个。
这会儿他们正在说体育课上踢的那场球,严岸泊抱怨程洵也怎麽刚刚不让让他,害得他输了,他都不好意思再去约人家女孩子。
程洵也语气像他在说什麽屁话,不耐烦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赛出诚信赛出风采。”
严岸泊比程洵也还振振有词:“那我这不是说给那些女生听的吗?你怎麽也当真,认识这麽多年,你都不了解我。”
“我又不是女生,我干嘛要了解你?”程洵也没被他的逻辑带偏,神情颐指气使极了,“而且,我让你你不还是输?之前又不是没让过,你哪次赢了?”
“……”
虽然这是事实,但不妨碍严岸泊被他这种“我都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的嘚瑟语气气到。
严岸泊“呵”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那你还真是厉害呢。”
程洵也侧脸看他,看了会儿,很认真地说:“认识你这麽多年,你难得说了次人话。”
“……”
徐念溪被他们的对话逗笑,怕被发现,把书页立起来,挡住自己笑意盎然的脸。
也不知道程洵也这种性格是怎麽养成的,才能把别人明晃晃的讽刺听成自我认同。
他这种人,必然从小到大成长过程中,接受到无数的肯定,才能一次又一次把这些肯定内化成对自己的认可。
甚至认可得都过分了,都演化成自恋了。
不愧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堂而皇之说他是个大帅哥的人。
……
和程洵也同桌的两个星期里,他们很少说话,但徐念溪过得很愉快。
程洵也虽然自恋又臭屁,但他身上少年气足,说这种话不会让人觉得厌烦,相反觉得他率直随性又可爱。
是徐念溪很少见过的人。
她总爱偷偷观察他。
只是,每次观察完,伴随而来的是,徐念溪总能意识到,她和程洵也的不同。
他习以为常得甚至已经内化到骨子里的肯定丶认可……都是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徐念溪一边因为他的种种而觉得吃惊新奇,原来世界上有这种人,像看到了新世界。
一边又仿佛看见一面镜子,折射出她的贫瘠荒芜,自卑和畏怯。
那两个星期里,徐念溪体会了无数次这样的情绪,也一次又一次,清楚地知道,她和程洵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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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时间定得很早,徐念溪起来後,给自己画个淡妆,出了门。
这家公司确实如学姐说的一样,专门和国内工厂对接的,但偶尔还是会涉及到和国外业务沟通。
亚马逊丶TIKTOK丶YouTube一些软件都会用得上。
以徐念溪的水平来说,处理这些确实绰绰有馀。
期间老板进来看了面试,甚至直白地频频点头,表示对她的认可。
等徐念溪从办公室出来,学姐端着杯咖啡笑:“我刚刚问了老板,他对你很满意,等着拿offer入职吧。”
徐念溪心里仿佛有块大石松了下去,忍不住笑了下,“谢谢学姐。”
……
可是一连好几天,面试的那家公司一直毫无动静。
王君兰经常问她,找到工作没。
徐念溪每每回以沉默。
许是从她的表现中看出端倪,王君兰对她的态度更差。
时不时会说起,她之前在南城,有个好工作,还没什麽,现在她要什麽没什麽,怎麽和徐依宁比。难怪徐国超从来都不喜欢她,只喜欢徐依宁……
等等。
有时候,徐念溪能清楚地感觉到,家对她而言,不是庇护所,而是消耗。
消耗着她本就没有多少的能量。
自己在南城时,自己便是王君兰嘴里的,可以拿来炫耀显摆的,在南城工作的厉害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