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溪深呼吸一口气,起了身,轻手轻脚把被单抽了起来,换上新的。
把本就叠好的衣服,重新抖开,一件一件叠起来。
再把杯子按照颜色,一个一个罗列好……
最後到,肉眼可见,这间卧室已经没有任何一点东西可以让她收拾了,徐念溪才停下。
看了眼手机,凌晨五点十七分。
还是个不尴不尬的时间。
她睡不着,但不睡又不知道干嘛。
之前失眠的日子里,徐念溪偶尔会想,要不要早点出去,去吃早餐店的第一碗馄饨,或者去看看日出,晨跑等等……
但这次她连这种想法都没有了,徐念溪重新躺回床上,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
闹钟响了。
她起了身,正常上班。
一到公司,姜颂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她笑着摆手。
陈振昨天没睡在公司里,于是徐念溪难得看到早晨,他清清爽爽走进公司的身影。
这些真实的场景,让徐念溪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悄无声息的松了点。
但一到了晚上,白日里的轻松好像过眼云烟,她连摸都摸不到。
每晚等待天亮的日子,就像是一场又一场的折磨。
长期失眠带来的,焦虑恐慌丶疲惫忧郁丶胸闷心跳很快丶喘不过气,徐念溪一个不落。
程洵也坐在客厅沙发上,就看见徐念溪梦游似的,打开门。出了卧室,目不斜视地往大门走去,完全没看见他一样。
程洵也觉得不满,他这麽大个活人在这儿,徐念溪怎麽就没看到,找茬似的出了声:“徐念溪。”
隔了五六秒,人已经走了几步远的徐念溪才回头,寻了一圈,在客厅看见了程洵也。
她有些不确定是真实的,还是她幻听了,问得迟疑:“……你刚刚有叫我吗?”
“……”
程洵也愣了下,原本他还只是不满,但这会儿又庆幸,觉得还好他叫了她。
清晨时分。天色刚蒙蒙亮,光线不好,但依旧能看到徐念溪脸色苍白,连唇色都寡淡。黑眼圈重得,让人的视线一旦注意到,就根本不会留意她脸上其他地方。
她又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了。
见他不说话,徐念溪像是有些疑惑,但依旧道:“有事吗?”
她还是一贯的温和礼貌,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好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
程洵也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又展开,随口提议似的:“没事。就是我送你到公司吧,我正好没事。”
徐念溪还记得上回他送她到公司,被姜颂看到的场景,摇头。她拒绝得很干脆:“不用了,我坐地铁去很快的。谢谢。”
徐念溪走後没多久,程洵也起了身,跟着出门,刚好看到徐念溪进电梯的身影。
她似乎没看到眼前有人,和来人迎面撞了下。徐念溪退後了两步,在对方的抱怨声里,慢了半拍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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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班,姜颂指着办公室里无声狂笑的陈振,对徐念溪比着口型:“他估计又接到了什麽好活,抽风了。”
徐念溪愣了下,往办公室看过去。
果然,陈振正神情扭曲地手舞足蹈,像只正振臂疾呼的狒狒,比上次接到步卓的单子,反应还大。
果然,下午一来,陈振清清嗓子就宣布:“我们接到了清平制药的单子,清平请我们明天早上过去翻译。”
清平。
姜颂也不淡定了,倒吸一口凉气,站起来:“是上次那个清平吗?”
陈振示意姜颂冷静:“不是上次那个,是清平设在西津的分公司。”
还好只是分公司,姜颂冷静了点,又疑惑地问:“为什麽会是我们?”
“还不是我们上次给步卓翻译,有了名气,有名气好办事,以後公司会越来越好的。”陈振装了会儿高深莫测,也装不下去了,这会儿笑得见牙不见脸的。
“真好。”这次手舞足蹈的不仅是陈振了,还有姜颂。
一下午,公司都处在一种振奋,又强行压下去的蠢蠢欲动中。甚至陈振办公室里,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嘿嘿的笑声。
渗人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