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恨你,永远恨你
“我的痛觉在刚刚恢复了,从楼顶掉下来的话会很疼,加上今天着实有些‘糟糕’,不是个结束自己的好日子。”
男人将星星糖我在掌心,糖纸与掌心皮肤摩擦,带着一股异样的触感。
“先生,为什麽你要自杀?”林念引导话题,想要一探究竟。
“没有意义的东西,要趁早解决掉。”男人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仿佛死亡对他来说并没有什麽特殊。
“没有意义?”
林念呢喃着这句话,原来傅枭在每个人生阶段,都在寻找人生的意义,或者说,每个阶段的傅枭,都以为自己在度过没有意义的人生。
可意义,该如何定义呢?
林念垂眸看着他掌心的星星糖,怔愣片刻有了主意,笑了起来:“既然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那就把这颗星星糖作为人生意义的起点吧。”
闻言,男人低头摊开掌心,望着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奇光异彩的糖果,沉默不语。
“人生的意义本就是人赋予的,不是只有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生,才有意义,不经意踢到的路边石头,天空中飘过的云,迎面而来的风,只要你想,这些都可以作为人生的意义。”林念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与他隔着糖果手掌贴合。
“你看,你的手掌是温暖的,你让我感觉到了温暖,这就是你对于我的意义。”
男人黑眸中闪过光亮,他缓缓擡头看向面前笑靥如花的女人,下意识地握住那只覆在自己掌面上的手,掌心传来的温软,让他心头为之一恍。
“我存在的意义,好像找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多了几分笑意。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林念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待她将凌乱的头发扎起後,面前已然变了模样。
还是一个下雨天。
还是二十四岁的傅枭。
与十五岁不同,此刻的他好像更会折磨自己。
男人跪坐在在墓碑前,额头早已磕破出血,染红了墓碑前的石壁,浸红了阴沉的天空,一颗颗血珠顺着脸部轮廓流下,渐渐形成一条细小的溪流,混杂着雨水,将他染上挥之不去的血色。
额头上的伤口混杂着泥土与砂石,可他却浑然不觉,依旧不知疲倦地磕着头。
男人弓着腰,眼珠猩红,嗓音渗着痛苦的味道,几不可闻地控诉:“为什麽要生下我?”
“既然厌恶我,为什麽要生下我?”
“你和父亲从未真正爱过我,是吗?”
“没有人爱我……”
明知道不可能有人回复他。
明知道,十几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
可他还是偏执着,执拗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林念心底升起无以复加的悲伤,一如当年,只是这次她还是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她走至傅枭身边,与他一同跪坐在墓碑前,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眼眸泛红,眨眼间,眼泪垂落,滴落在相叠的手背上。
“我爱你。”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风声大。
在男人愕然的视线中,林念重复着散着光明意味的告白。
“我爱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这句话的真僞。”
“在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时,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你……爱我?”男人的瞳孔肉眼可见的紧缩着,他低沉轻声地确认,“你爱我?”
“是的,我爱你。”林念嗓音温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