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理解,对于现在的刘书兰来说,心里的伤害远胜过身体的伤害,吹点风可能会留下一点後遗症,但这点病痛和她曾经的遭遇相比实在微乎其微。
尽管经历了小半月的休养,刘书兰的气色好了许多,但女孩圆润漂亮的棕色眸子里总是布满阴霾,人看起来也木木的,全然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模样。
只有郁棠来找她看动画片聊天一起回忆刘书梅的时候,刘书兰才能多流露出一些喜怒哀乐。
思及此,郁清许暗叹了一口气,温柔笑道:“棠棠肯定开心死了,他之前听说你住满四十天才能出院,这次不能一起回云市撅了好久的嘴。”
刘书兰想到那个漂亮得像精灵一样的孩子,嘴角也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
那孩子实在太懂事了,明明自己也过得很苦,但每次跟她回忆姐姐的时候都会绞尽脑汁想出些快乐的回忆。
总是一遍遍跟她强调,姐姐是如何惦记着她,她和姐姐长得又是如何相像……每到此时,她这具行尸走肉才会恢复一丝生气。
再想到姐姐为了她死撑到最後一刻,临终遗言就是求郁棠有朝一日能帮她找到自己,所以,刘书兰现在不仅是为自己活下去,也为了她曾经的家人。
只不过十几年的非人遭遇实在烙得太深,刘书兰想要彻底走出去还需要时间和药物的辅助。
不过,离开沅市当天,刘书兰挨着郁棠看了一路的动画片,等下飞机的时候精神状态明显见好。
她主动找上郁清许询问:“今早我好像听到有人问怎麽处理那个……罪证。”她指了指肚子,不愿将其称之为孩子。
郁清许点头应是:“目前还在冷冻保存,如果你有其他想法,等警方那边……”
“我不想要。”刘书兰立即否认,“我听说那是个成型的男婴,如果可以……我想让那些人亲眼看见他们那个被我弄死的孙子。”
她擡起深棕色的眸子,恨恨开口。
即便三个女儿的出生非她所愿,甚至生下第一个女儿的时候,她还不懂那意味着什麽,但她永远无法忘记男人踹上她的肚子,夺过襁褓中的孩子狠狠摔在地上的画面。
她总觉得,哪怕让他们偿命也无法弥补她的痛苦,她也要让那些人感同身受。
郁清许答应她後就跟霍明择商量如何去做,得知郁清许只是想按刘书兰交代的那样,直接给他们看一眼死胎,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忍住嘴了一句:“你的狠心劲去哪了?”
蛐蛐完,他直接将沈秘书叫来叮嘱了一番。
一定要在那一家人被判刑彻底绝望时,告诉他们刘书兰这胎怀的是个男孩,再在他们为後继有人感到狂喜时将死胎送到他们眼前。
刀子就该往心窝子里捅,这也算霍明择这些年报复霍家老东西报复出的经验,每次他去探病,霍家这位老太爷都得送去抢救一番。
关于霍家老太爷的事情,沈秘书刚好有事要报。
此前,在郁清许的反复催促之下,就算是坨屎他都得派人去尝尝咸淡,更不用说这事还关乎他正大光明认儿子。
是以父子相认当晚,霍明择就让沈秘书把手里不太重要的工作往下分一分,空出手去仔细查一查霍成麒一家,以及他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
以前嫌恶心,他就只在钱财方面做出过限制,要不是郁清许反复强调梦境的真实性,他也是真没看起过那一家人,但现在却必须要全面防范起来。
结果一查还真就查出了点东西。
这一家人之前一直在研究为老东西接入脑机的办法,想让老东西恢复自主意识後重新订立遗嘱。
不过目前能通过脑机捕捉的脑电信号受外界的干扰非常多,而霍家老太爷年龄和身体情况又很难撑住效果最好的介入式脑机,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没曾想,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还真就被他们从国外请到目前脑机技术最前沿的团队,现在人已经被他们偷偷接到国内,要不是派沈秘书去查了,霍明择还真想不到那些人进展如此迅速,想必他那生物学父亲多年来攒下的老底,应该快被掏空了。
思及此,他快速给出决断:“不用阻止他们,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五分钟後,郁清许听到霍明择的转述,眼睛立马睁圆了,来不及去考虑霍成麒一家的转变是否源自蝴蝶效应,先皱眉追问:“万一真被他们接入成功怎麽办?”
郁清许虽然只陪霍明择去探过一次病,但也足够他了解祖孙俩之间的真实关系,他敢保证对方肯定後悔将霍氏交给霍明择了。
一旦让他恢复自主意识,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改遗嘱!
霍明择任由他焦急瞎猜,片刻後面无表情地勾起单侧唇角,颇为暗示性地抖了抖:“真想知道我怎麽打算的?”
郁清许一步跨坐上去,捧起男人的下颌,闭上眼便将人吻住。
不同于郁清许配合得紧闭双眼,吻得极为投入,霍明择半阖着眼,一边暗爽一边酸涩,但无论出于哪一种心理,他都无比享受地靠坐在雪茄椅中,任由郁清许奉上香软可口的唇舌。
郁清许吻得越发投入,霍明择很难不动情,冷白的大掌不自觉便已经没入衣衫之下,撷上心口处早已熟红的浆果。
“爹地滴滴滴——!!!”郁棠已经习惯在家里不敲门,想找哪个爹都可以直接撞门而入。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撞见爸爸们亲热的画面,一时间惊得手里的齁甜冰淇淋差点没拿住:“你们……!”
霍明择虽然顶着一脸难以遮掩的餍足,一张口却是:“你爸爸突然强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