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饭庄老板舍不得开空调,包厢虽说不冷,饭菜端上来的热乎气却是清清楚楚,氤氲了两人的眉眼。
田阮雾里看虞惊墨,见他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你不高兴吗?”
这句与上一句一字不差,但语境已是截然不同。
虞惊墨抬眼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食不言。”
田阮哦了一声,乖乖吃饭。
苏市多枫树,饭庄院内就有一棵红枫,老板专门挂了一只灯泡在上面,可以夜间赏枫叶。
除了枫叶,还有蛾子,瓢虫,和两只玩闹的狸花猫。
田阮问老板:“花姑娘也是你养的?”
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好好的养虫子干什么。”
“那我抓走啦。”田阮当成宝贝似的抓住瓢虫,“还是七星的。”
“为什么叫它花姑娘?”虞惊墨问。
“乡下的别名,你肯定没听过。”
虞惊墨笑笑:“你要养它?”
“它活不久的,还是让它自由远去吧。”田阮走出四合院大门,朝挂在高楼间的月亮伸出掌心。
七星瓢虫振翅而飞。
虞惊墨望着田阮,说:“三年后,你也会自由远去。”
田阮一愣,他本该高兴的,事实上刚才还在高兴,但不知为何,却有那么一点点低落,只是一点点而已,他不当回事:“嗯。”
虞惊墨带他回到车上,默然无声。
三年后,谁知道那时候会如何。
现在说还太早。
庄园一如既往灯火通明,因为今晚只有虞商一人吃饭,按照虞商的吩咐做得十分简易,一锅家常的酒酿圆子。
三色的糯米圆子沉在乳白的酒酿里,甜糯的热气扑入田阮鼻腔,他不禁闻了又闻。刘妈见状笑道:“锅里还有很多,给夫人盛一碗?”
田阮:“那我吃几颗。”
刘妈也知道他在外面吃饱,就盛了八颗指甲盖大的圆子,多放了点汤。
田阮坐在虞商对面,连汤带水吃了一小碗,肚里热乎乎的,脸上也红扑扑的,看着虞商傻笑:“儿砸,好吃吗?”
虞商:“……”
这时候虞惊墨翻看完今天的报纸,信步过来,看到如此情态的田阮,嗓音淡淡:“傻笑什么?”
田阮脑子涨涨的,说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虞先生你真好看,应该多吃圆子,吃完圆子,心里暖暖的。”
虞惊墨:“……你吃个酒酿就醉了?”
“没有啊,没有。”田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虞惊墨一手按在他头顶,制止拨浪鼓把自己摇晕,“能站起来吗?”
田阮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往后呲啦一声,整个人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虞惊墨将“不倒翁”往自己怀里一拨,人就倒了进来。
田阮还以为是自己走的,边走边说:“我没醉,我还能踢正步。”说着腿往前一跨,差点当场劈叉。
虞惊墨把人拉起来,“老实点。”
田阮老实地被半扶半提上了楼。
虞商无语地投去一瞥,却听管家兴冲冲地说:“酒后乱性,花好月圆,良辰美景,佳偶天成!”
刘妈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啊,总算同房了。”
虞商:“……”
未成年不宜听到这些内容,虞商扭头就走。
二楼,虞惊墨将醉酒的青年拖到客卧,进门就看到衣柜旁的全身镜,他脚下一顿,想起那次田阮脱下裤子的一团柔软的白。
田阮自顾往卫生间摸去。
虞惊墨跟上几步,“你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