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流逝并不会让他感到悲痛。
对于此,他一直比较麻木,仿佛死亡只是大势所趋而已。
卑微的如蝼蚁般的生命,死了又如何呢?
可这话堵在他的嗓子里迟迟未说出口。
文暮舟知道自己不算好人,以前他也无所谓世人把自己看做魔头,但此刻他感觉,自己若说出了这句话,好像只会离叶寒岁越来越远。
他喉咙滚动,有些不敢看叶寒岁,他问道:“你说的几个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在你眼里,是恶吗?”
叶寒岁鼻尖红红的,她看向文暮舟等待的眼,那一向游刃有馀的眼竟罕见地露出了局促。
叶寒岁那双眸子注了柔情水,让文暮舟再三明确,此情已深,难以回头。
因此,此刻的他更在乎叶寒岁的回答。
少女认真地看着他,红红的眼眶还能看出刚刚哭过的痕迹,她回答道:“我只是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杀了他们而已,就算这是恶,我们也是要一同承担的。”
“文暮舟,你和他们不一样。”
“文暮舟,你不要变成那样。”
叶寒岁害怕,害怕文暮舟变成不可饶恕的罪人,像这千百年间的历代戾气之主一般,被世人唾骂。
夜露打湿阶,双影相对,看着少女的含情眸,文暮舟张口欲言,却无话可说。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如叶寒岁口中那般好。
那个晚上,窗外风声簌簌,二人辗转难眠。
第二日,文暮舟和叶寒岁一早便来到大殿上等候妖怪来临。
叶寒岁低头打量着僞造的人族龙椅,不由说道:“这工艺倒真是不错,跟真的一样。”
想来这关百泉那双手真是精巧至极。
文暮舟在一旁笑道:“你坐上去试试。”
叶寒岁摇摇头:“坐个椅子能代表什麽?”
她不明白,为什麽这个道理关百泉就是不懂。
文暮舟轻拂衣袖坐在了椅子上,他虚着眼看向殿下:“这离殿堂之下的高度比真实皇室中龙椅的高度还要高出许多,看来这关百泉真的十分享受俯视衆生。”
“真实皇室?你怎麽知道?”
“以前闲来无事时,跑到皇宫里看过。”
叶寒岁惊叹,原来文暮舟真的见过那麽多世面,她好奇地继续问道:“你当时有什麽感觉?”
文暮舟起了身,语音散漫:“索然无味,沉闷至极~”
在两人说话间隙,门外有一队人影匆匆赶来。
还未进门他们便高声道:
“关百泉,怎麽回事?街上衆人怎都被定住了?”
为首的狼妖老远看着殿上的两个年轻身影,意识到有外来者闯入。
他谨慎地问道:“你们是谁?!”
文暮舟刚刚在与叶寒岁说话,所以此刻还是背着身的,他回头轻瞥了一眼这群妖怪。
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高声说道:“此地为人族皇室,诸君为何不下跪?”
狼妖被这一幕搞得有些不明白,他没工夫废话,便又问道:“你是何人?我等为何要跪你,关百泉去哪了?”
叶寒岁扫了扫殿下的妖,足足有三十往上,不少还手持利器,面色凶狠。
她有些不放心地对文暮舟窃窃私语道:“他们来了很多人……”
文暮舟眉间浅笑:“再多也不是问题。”
他缓缓转身,殿下之人疑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