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雪眉间颤动,他看着对面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举手投足间有远超过目测年龄的成熟。
她很快就猜到了答案:“你是戾气之主,文暮舟?”
文暮舟冷眼看着她却不说话,他不想回答这麽白痴的问题。
柳双雪继续问道:“这一路上你的想法有变化吗?”
“变化?”
文暮舟冷笑了一声。
“没有变化?”柳双雪挑眉追问道,“为什麽?”
文暮舟端起茶杯,打量着杯壁上刻着的白雀纹样,眼神太过散漫。
“你不是想听真话吗?那我告诉你,这些年来,我早就意识到,世人是多麽自大,又是多麽渺小,我动动手指他们就不敢嚣张了。”
“所以我怎麽会有变化呢?这一路上出现的人,出现的事,都不会让我在乎,甚至我是以玩笑的心态看这一切。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们不同,我总有一天会毁了一切。”
柳双雪笑道:“果然是戾气之主。”
她话锋一转:“与你同行的这位姑娘呢?你也不在乎吗?”
文暮舟的鼻翼微抖,目光闪过一丝慌张,在双眸闭合间很巧妙地掩饰了过去。
“我当然不在乎,只是恰好她的出现能让我免受鬼面的侵扰,我只需要把她带在身边,看住她,然後熬过一百天的诅咒就好。所以不管她做出什麽幺蛾子事,我都可以忍受,反正这个世界就要完了,咒语也好,情蛊也好,鬼面也好,到那时都困不住我了。”
文暮舟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柳双雪,这番话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你在说假话。”
柳双雪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
文暮舟眸色变深,他将茶杯轻轻放下,手指悠悠摩擦着杯口,忽然轻轻一弹指,杯子就变成了碎片。
茶水溢在桌子上,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他凝视着眼前女子,嘲讽般说道:“你一个人,假扮妖类,还敢质疑我的话?”
“你知道我是人?”
“这种毫无僞装可言的把戏,我有什麽看不出来的。”
“那你为何不在我拦住你们去路的时候拆穿?”
“我只是……”文暮舟唇角勾起一抹笑,“想逗逗叶寒岁,想看看她慌张拦住我的样子。”
若平日里看到了这样拦路的,不管是妖还是人,他岂会废话,只一脚踹飞了就好。
只是今日看见叶寒岁在身边,突然産生了逗弄少女的心思。
柳双雪笑:“这难道不是在乎她吗?”
文暮舟眉骨微擡:“被我揭穿了身份,却还如此胆大,倒也少见。”
柳双雪声音冷漠:“你们男人,总爱说东言西,答非所问,迟迟不愿说一句实话。”
“我没空再陪你玩了。”
文暮舟弹了弹衣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女人,道:“不管你意欲何为,找乐子也要适可而止。”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坐在台阶上的叶寒岁,又补充了一句:“等会随便问问她就好,不要吓到她。”
说罢,他便离席而出,直直走向叶寒岁。
叶寒岁看文暮舟出来了,忙站了起来。
“没事吧?”
文暮舟转了一圈,说道:“当然没有。”
“她有没有问很奇怪的东西?”
“没有,估计是只无聊的妖怪。”
叶寒岁放下心来,便也走了进去。
看着少女前去的背影,文暮舟想起他刚刚说出了那句“当然不在乎”,他深吸了一口气,眸色复杂地转过头去。
小桌前,叶寒岁看着杯子碎片愣着神。
怎麽还碎了呢?文暮舟做什麽了?难道吵架了?
这时柳双雪突然问道:
“你叫叶寒岁?”
“嗯。”叶寒岁回过神来,连忙擡头。
“多大年岁了?”
“十八。”
柳双雪含着笑,她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一面镜子上,镜子刚好映照出她那张铺满浓厚脂粉的脸,纵使那张脸风情万种,可看向叶寒岁时还是不忍感叹道:“十八岁,真是年轻呀。”
“你知道文暮舟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