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力跑出了芦苇丛,一擡头就看见了几米之外那几张熟悉又可恶的脸。
他们幸灾乐祸道:“哎呀,小师妹怎麽自己跑出来了?脸都被弄花了,师哥我真是心疼呀。”
叶寒岁立马将怀中的行囊挡在身後:“我才没有你们这样的师哥!”
对面一人连连点头:“对对对,你的眼中,只有那陆言卿一人吧,哪能看得见我们呢?”
另外一人又嬉笑道:“你这次跑出来连陆言卿都不曾告诉吧,你看你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
陆言卿……
听到这个名字,叶寒岁心头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他在的话,自己就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了吧。
她倔强地擡起头,脚步不断後退。
一直迟迟不说话的人眉头一拧,他白了旁边两人一眼,不耐烦道:“废话这麽多,叶寒岁,老宗主到底给了你什麽好东西,赶快交出来!”
“这不是你们的东西!”
叶寒岁大喊道,她心中虽害怕,眼神却满是坚韧,但手心已渗出的一层冷汗是骗不了人的。
那是师父临终前才迟迟道出的话,纵然没有点明其利害关系,她也明白,与神女相关之事,定不可让他人知晓。
对面的人无奈地摇头晃脑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突然凶狠的喊道:
“你个蠢女人!怎麽听不懂话呢!就因为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才有兴趣呀,肯定是什麽了不得的东西,谁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向来偏心啊!”
他朝叶寒岁怒吼着,边吼边步步紧逼,把少女逐渐逼退到了江畔,夜间风凉,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几人膀大腰圆,魁梧至极,叶寒岁纤细的身姿在他们面前显得毫无反手之力。
他们摩拳擦掌,冷声下了最後通牒。
“我们再问最後一遍,你是真不打算把东西交出来了吗?”
“没错!”
叶寒岁昂起头,一字一顿,双眸已盛满莹莹泪光,却固执得不让它流下。
她的馀光瞥向身後一片寒江,想着,大不了心一横跳下去,只是若她死了,实在是愧对师父。
“这小模样还挺漂亮……怪不得你这麽笨,陆言卿还能容忍你。”
一人嘴一斜,忽然用力抓住她的小臂,将她拉到身前来,一副无赖的样子,继续道:“你这般固执,下场会比死更惨,啊——”
话还未说话,叶寒岁出其不意地拿出刀猛得扎向他的肩膀,一脚用力将他踢得後退几步。
“疯子!啊!杀了她!杀了她!”
本看戏的两人连忙扶住受伤的人,他们气得浑身颤抖,眼神中的怒火仿若猛虎一般要将叶寒岁撕碎。
叶寒岁脸色惨白,她被逼着後退,执拗又不屈地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身後还牢牢地护住秘物。
“看我不剜了你这双眼睛!”
受伤的人龇牙咧嘴,拿起长剑就向她刺了过去。
躲不过去了……
绝望之际,“嘭!”
江对岸突然绽放了烟花,伴随着烟火的绽放,向她刺来的剑突然断成三节。
叶寒岁的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软了一下,她回头看,对岸的烟花下似站着一个年少的公子,他是蹲下身的,双手隐隐约约是在捂着耳朵。
只是在黑暗中形销骨立,晦涩难辨。
烟花燃尽,公子起身回首,他的面庞从黑暗中缓缓显现,从容中带着半分冷冽,俊俏的五官将月光分割得明暗有致。
几个追杀的人对这突如其来的人也半分迷茫,皆投去了目光。
惊惧之馀,叶寒岁小心地擡眼看了过去,来人是少年模样,玄衣黑发,额前的发被风吹起半分,很是漫不经心。
他先是挑眼看了看几个持剑的男子,随後目光停在了叶寒岁受惊的眉目上。
那是叶寒岁第一次见到文暮舟,月色下,他下颌微擡,有睥睨天下之貌,那双眼尤为苍凉,冷得浸人,她已然察觉,此人绝非常人。
他冷静得有些可怕。
还有,那漠不关心的姿态,实在是,拽得要死。
少女身姿纤细,衣袖如水,双眸恐慌中还弥留着倔强,恍若惊慌失措的小鹿,那眼中盛满的泪光恰好在回头看向文暮舟的那一刻倏然滑落。
二人隔江四目相对。
这荒郊野岭怎麽会有放烟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