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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第1页）

第19章

许挚远从来没有这麽恐惧过。

可当他看着路漫漫浑身是血，单薄的身体脆弱而破碎地躺在担架上，却还对他笑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她一同停止。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恐惧，慌张，害怕，担心等他数不清的情绪一瞬间涌入他的全身，他只觉得他快被这些瓦解了，崩溃了。

他发狂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用尽力气奔向她，攥紧了她失力垂落的手，就像他前几天生怕她突然逃跑一样紧。

可她还是逃跑了，可她还是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了他面前。

“路漫漫……”他失神地跟着上了救护车，手小心翼翼像是怕她会疼一样，拂上她苍白的脸。

她已经彻底昏了过去，没有睁开眼看他。

“她受了什麽伤？”他冷冽的嗓音在救护车内轻声响起，让在场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不自觉回答他的问题。

“右肩和左胸口都受了抢伤，刚刚给她进行了抢救，但血流不止，需要赶快到医院查出出血因，还有确认子弹位置，取出子弹。”其中一个医护人员详细解说着，心底暗道说了他也听不懂。

但他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麽，直到救护车抵达医院。

路漫漫一路被送进了急救手术室，许挚远就在手术室外坐下等，连卫来和袁楚尧等人到了也恍若未闻，木然地盯着映着灯光的地板发呆。

路漫漫的手术进行了多久，他就这样坐了多久。

“远哥……喝点水吧。”卫来好几次想拿吃的喝的给他，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这场手术进行了将近八个小时，手术室外抢救灯熄灭的那一刻，手术室外的许挚远终于有了反应，极快地奔到门前，等着门打开，推出路漫漫的床架。

“医生，怎麽样？”他八个小时滴水不沾的喉咙沙哑，几乎快发不出声音。

“右肩的子弹已经顺利取出，左胸的子弹惊险一些，差点就要射中心脏，幸好还是偏了几分，也顺利取出来了，现在就等着病人的麻醉药效过，醒来後我们再做检查。”医生专业地解说着，但许挚远听着听着就不自觉跟着路漫漫的床架跑了，剩下卫来和袁楚尧忙跟医生道谢。

许挚远一直跟着路漫漫去了属于她的病房，一安顿好就又呆坐在她的床边。

她被擦干净的脸更显苍白了，几乎快融进洁白的病床里，他拂上她的脸，一点一点顺着她的轮廓轻抚，小声得像是怕惊扰她的梦境似的唤她：“路漫漫……”

“恭喜你，你赢了。”他同样苍白得像纸的笑浅浅地扯起一抹会心的笑。

“要是你好起来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所以，你快醒过来吧。”

“求你了……”

——

路漫漫重新拥有意识时，首先听到的就是缓慢而有规律的滴滴声，陈旧暖气发出的轰响，还有自己被氧气罩放大的呼吸声。她手指下意识地弹动，就触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皮肤，下一秒，她的指尖被握紧。

她知道是谁。

于是她缓缓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许挚远称得上相当憔悴的脸。

“路漫漫……”和她对上视线後，许挚远的眼眶逐渐泛红，紧抿的嘴唇像是在隐忍着什麽。

“许挚远……”她一见他就高兴，氧气罩下的唇轻啓，发出微不可察的声音。

她插了输液针的缓慢地举起，拂上他熬出胡渣的下巴，虚弱地咧起笑。“许医生还有这麽狼狈的时候呢……”

许挚远没好气地重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因为她清醒而欣喜若狂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竭力压下激动，千言万语都只汇成一句：“路漫漫，你睡了六个小时二十六分钟。”

这下轮到路漫漫没好气了。“我都受伤了，睡一下怎麽了？”

“嗯，幸好只睡了六个小时二十六分钟。”许挚远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没过一会，路漫漫只觉得颈边一片湿润。“路漫漫，谢谢你，醒过来。”他说。

“不客气，许挚远。”

路漫漫清醒过来，医生又给她做了一次全身的检查，确认无大碍後，许挚远才真的放松一些。

袁楚尧在路漫漫昏迷期间就去忙收尾工作了，M国交易点的双方人马都已被尽数抓捕，并缴获了一百公斤□□，而之前从华国海运到M国受贿过的海关部门也会一并处理。

此外，整个三合会在一厂倒了以後，在李天昊和路漫漫收集的证据支持下，将被全面缉捕。其中包括三厂老大李虎，三厂一衆人等，并扫荡了其收高利贷的各个据点；四厂老大龚文，四厂一衆人等，并扫荡了其涉嫌□□的各所酒吧，嫖窝，KTV等；五厂老大刘明耀，五厂一衆人等，并扫荡了其网络诈骗的各大据点；前二厂老大陈彬，黄杨及一衆人等，以及路漫漫手下衆人，即合并成新二厂的其他小厂。

包括卫来，在得知路漫漫度过了危险期後，被正式逮捕。

说实话，在知道路漫漫是在他们身边潜伏已久的警方卧底，只为了搜集他们的罪证，把他们整个黑势力瓦解时，卫来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出奇的是，他竟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生起对路漫漫的怨毒和恨意，他只觉得释然。

原来她一直不让他碰毒品，就是为了保护他，他即便再笨，也在那一刻全然想通。

路漫漫一直都很强，所以如果这麽强大的人，是正义一方的人的话，好像也没什麽不好。

他似乎一点都不恨路漫漫，因为，只要这就是她想给予他的未来，他甘之如饴。

被镣铐锁上双手的那一刻，他都不曾质疑过那个警方卧底对他的好是不是假的，因为在他有生的记忆里，路漫漫是对他最好最好的人，如果这些都是假的，他认就是了。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还在昏迷的路漫漫一眼，嘴角轻扬。“漫姐，可要早点好起来，来探望我啊。”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跟着逮捕他的警官离开。

路漫漫在许挚远的悉心照料下一天一天康复，已经到了能下床走动散步的程度，于是她在许挚远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去了李天昊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