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问谭青阳:“他去哪儿了?”
“噢,被王大爷叫走了,具体的我也没问,你知道的,虽然许指导好说话,但毕竟是教练,我有时候不太敢问他这些私人的事情。”他干巴着嘿嘿了两声,估计以前上学也没少怕过老师。
段其野不管这些,“王大爷是谁?”
“你没见过?就在附近小区住呢,和大家都很熟,他老婆是开婚介所的,每次见了队里的哥几个都要给介绍对象。”谭青阳想到了什麽,“光我知道的,他要给许指导介绍对象就不下五次了。你说,许指导不会是觉得太烦,这次答应了吧?”
???段其野满头问号。
他想起来了,去宁波比赛之前有天早上,许初和一个老头在一块儿聊天,说什麽月底,这不就到月底了?
给许初介绍对象?
他後面又想起来了,那个老头之前见过,在他刚来国家队的时候,当时他发烧了,迷迷糊糊的,那老头似乎还要给他也介绍来着,是不是被许初挡回去了?
许初喜欢的是他!老头乱点什麽鸳鸯谱!
段其野不知道许初有什麽顾虑,分明喜欢他,却偏偏不肯松口在一起。但段其野知道,许初有他的道理,只能是自己的表现还不够好,这才让许初有了顾虑。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队里很少我行我素,基本上变成年龄最小却最沉稳的人,他努力练球,好好比赛,他要让许初放心。
怎麽就被老头骗去相亲了?
万一许初两相对比之下……
不对,许初不是被骗去的,许初性格里的执拗完全不输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脖子上架把刀都不会同意。
所以许初是完全知情且同意的。
许初还告诉他只是一件小事,他就是个傻逼,居然相信了。
当天的训练结束後,段其野没有回运动员公寓,而是罕见地回了段卓山给他在北京买的房子里。
空旷的客厅灯光亮闪闪,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高耸的中国尊,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上午的那个‘西红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衣服换成舒适的家居服,看起来是新买的,粉色短发搁在桌上,原来是顶假发。女孩变回柔顺的黑色长发,落在肩头平添几分温婉。
听到玄关处的门响,她扔下手机,期待地看向门口,见到段其野出现,动作迅速地又要扑上去。
这回段其野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开,绕过她後进屋。
“哥哥,你好冷漠。”
段其野没纠正称呼,问她:“你什麽时候走?”
女孩一屁股歪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抱枕抱在怀里,倔着脸说:“不走不走!我说了好多遍,不走!我要和你一起生活!”
段其野想叫她的名字,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他在许初身边时话很多,此时却惜字如金,只是说:“不要胡说,在你回家之前,这里留给你住,我也不会回来。”
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有笔和纸,他弯腰拿出来,写下一串电话,边写边说:“这是司机的电话,要去哪里找他送,你对北京不熟悉,不要乱跑,很危险。”
“哥哥——”女孩又叫他,“你也不管我。”
段其野黑着脸,他很不爽,不单单是为了眼前的麻烦事。时间有限,他冷漠地说:“就这样,我走了。”
“你去哪儿?”
段其野没理她,关上门离开,总共没待了十分钟。
原本不是这麽打算的,他有很多问题想和这个女孩说,但现在有另一件更要紧的事情。网上叫的车已经等在楼下,段其野径直上车,说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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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初到达小区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身上穿得还是白天那件不太厚的冲锋衣外套。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他不由得开始想念段其野。
如果在队里住,此刻应当会有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或是温暖的怀抱。
天空黯淡无光,朦胧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低压的云层酝酿着一场大雨。等这场大雨结束,天气就要暖起来了。
许初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推开楼门,和前台值班的物业管家打过招呼後,按了电梯等待着。
晚上没什麽人,银色的轿厢壁映着他疲惫的面容,他揉捏着脖颈,闭着眼睛熟门熟路下了电梯,准确无误地走到自己家门口,手指放置在指纹解锁处开门。
“欢迎回家——”清脆空灵的机械电子音响起的同时,另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炸开在他耳边:“许指导。”
许初身後贴上一个宽厚的胸膛,一双臂膀有力地箍住他,熟悉的气味钻进鼻腔。
门应声而开,许初被突如其来的外力推着进门,眼前的景象翻转,他被抵压在关紧的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