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灵台清明,段其野气也顺了嘴也不绷着了,想出了倒水的主意去蹭床睡觉。
许初活了这麽多年,一直以为会谈女朋友,要他接受自己肯定一时之间转不过弯。不过没关系,段其野不在乎这些,女朋友能做的那些事,他也能做。
段其野特意上网查了,男人最喜欢女朋友撒娇,说好听话哄着,性格乖巧。
段其野还特意查了,如何拿捏男朋友,百度说要懂得适当示弱,比如故意笨手笨脚做不好某些很小的事情,让对方生出要保护你的责任感,满足他们的大男子主义。
退出浏览页面,段其野胸有成竹。
如果许初现在对他的喜欢只有一分,那他就继续努力,把这份喜欢变成十分,变成一百分。
至于告白时所说的‘等你遇到喜欢的人,我大概就真的放手了吧’,呵——也是段其野故意说来装可怜的。
不要脸?要脸有什麽用,他要许初。
看着许初躲避的样子,段其野心下了然,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他只好把话题带回去,转移许初的注意力,虽然许初因为他而慌乱的样子很好看,让他心身愉悦,但还是要再等等。
“我和你一样,只能在以前的杂志或者比赛视频中看她,我不知道真实的她究竟长什麽样。”
许初果然被拉了回来,他反应过来:“杨怡退役後很快就结婚了,没多久官方就发布了她去世的消息,具体原因没有明说。”
“是生我的时候难産去世的。”段其野露出自嘲的表情,“用有些人的话来说,我是杀死她的凶手。”
许初拧着眉头,语气中带了不悦:“有些人?谁这麽说你?”
段其野叹了口气,说出一个许初万万没想到的答案,“我爸。”
早在之前段其野和他爸爸只言片语的通话中,许初就猜到他们父子之间关系不是很亲密,过年过生日都没有一声问候尚且可以说关系淡薄,但说出那种诛心的话……还是太超过他的认知了。
“你……你打羽毛球是因为你妈妈吗?”
“我哪知道那麽多,是我爸让我打的,他从小就告诉我,你一定要赢,把羽毛球所有能赢的比赛都赢一遍,不然你怎麽对得起你妈。我只要输了,他就很生气,就像这次,本来已经答应了会回来陪我,最後连个电话都没打。”
许初第一次怀疑自己听不懂中文,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退化到幼儿园水平,这还是话吗?
对上许初疼惜的眼神,段其野懂事地改口:“但是我现在打羽毛球可不是因为他的逼迫,我是为了自己,也许是遗传了妈妈的羽毛球基因吧,我很喜欢,球场是最能给我安全感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不打羽毛球怎麽能遇到你!”
许初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
打在段其野身上不痛不痒,他正了正神色说:“许初,你是强者,只有更强的人才配站在你身边。”
“我现在打羽毛球,是为我的追求和梦想,是为我心中所爱。”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许初拿他之前的话堵他,“我连奥运冠军都没得过,算什麽强者。你不用油嘴滑舌,有追求有梦想就够了。”
他生怕段其野又胡说,抢先问:“那个时候,伤心吗?”
从小没有父母的照顾和陪伴,父亲还是个刻薄冷血的形象,还有那天吃饭时脱口而出的‘我脾气不好难伺候都是装的,不然你们觉得我好欺负’,过生日借着酒醉才袒露脆弱的内心,20岁了,只是个想听童话故事哄睡的小孩而已……
许望津和华淡月十分恩爱,对许初也细心呵护,说实话,他无法共情段其野的处境,只能作为局外人,送上一些迟到的关爱。
段其野表现出一种很洒脱的懂事,“我不伤心,因为他这麽对我,起码证明他放不下我妈妈。一个人的爱很有限,他不肯给我,那把我的那份都给了我妈妈也挺好。我妈妈,一个人在那边,也许就不会太孤单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刺刀,破开许初的皮肉,扎穿他的骨血,钉在了他的胸腔内,那颗急促挑动的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