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捂着喉咙直咳嗽,紧接着双眼蓦地瞪大,呼吸不过来似的,松开的掌心下,被林雨停掐过的地方蔓延密密麻麻的菌斑。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各色各样的霉菌宛如一张毛茸茸的壳将他体表覆盖,淹没那双紫水晶眼球。
顷刻间一个大活人化作一滩尸水。
“和你们这些得天独厚的不一样,知道我重新捏一具身体有多辛苦吗?”
极乐气急败坏地说:“这锅我背够了!”
“庸医!对对对,就是这个庸医!”他伸手一指拉斐尔无辜的面容,“别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他转头向林雨停告起了状,“就是这厮,当初拆穿我的真面目,还从我这里撕了一个投影当人质,威胁我与他合作。”
极乐嘤嘤抹泪,活像个受委屈的黄花大姑娘,“我能怎麽办呢?林giegie被他算计陷入沉睡。”
林雨停一脸想吐的表情。
极乐从指缝里瞥见这一幕,演得更欢实了,“小女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好含泪应了这恶贼的无礼要求。”
他小心翼翼擡起眼眸,睫毛做作地微颤,怯生生说:“等他玩腻了,再将小伞伞留给我。”
“!”林雨停骤起杀心。
一瞬的犹豫过後,他按耐杀意选择捂住林归伞的耳朵,不让这些乌七八糟的话被她听了过去。
察觉掌下紧绷的身躯,他知道自己晚了一步,小伞还是听到了。
“小伞,我们走。”
林雨停深深看了眼走廊上那二人,眸光幽深晦暗,蕴藏某种极其冰冷的情感。
然後护送林归伞离开了。
“哎呀,这下把人兄妹俩得罪狠了。”极乐随口感慨。
拉斐尔从容指出,“也不看看是谁多嘴?”
极乐战术後仰,多久没见过脸皮比他更厚的了,冷嘲热讽道:“最先管不住嘴的人是你吧?”
拉斐尔笑意冷淡,蔚蓝眼眸折射冷冽而剔透的光,“你不惜代价拖住我们,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找到了投影所在,本来有机会让林归伞杀死你。”
“当我匆匆赶到时,险些以为从病房里出来的,会是成为邪神後的林归伞。”
“所以为什麽没这样做?”
极乐面不改色,“谢言竹布置的後手生效了。”
拉斐尔感兴趣地追问,“什麽後手?”
极乐歪了歪头,“我凭什麽告诉你?再说这後手说不定能坑你一把,解我心头之恨。”
拉斐尔摇头失笑,状似无意道:“那就好,我本来还以为是你心软了。”
极乐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搓了搓鸡皮疙瘩,“说实在的,你一副表现得对人类很了解的样子,平日里那假惺惺的包容微笑,都给我一种野兽硬套人皮的生理性不适。”
拉斐尔疑惑道:“有吗?”
极乐斩钉截铁用力点头,“有!”
拉斐尔一阵纳闷,对照玻璃窗的倒影,皮肤下肌肉蠕动起伏,调整那张俊美面容上的微表情。
极乐趁此时机赶忙溜号。
他听到拉斐尔一边揽镜自照,一边说出的最後一句提醒,“别忘了你受制于本能,只能对人类怀有恶意。”
……
极乐本可以成功的,为什麽最後关头突然反悔?
那句没有资格杀他又是什麽意思?
林归伞回房间的路上一直在疑惑,想不通其中缘由,更不愿深究。
“小伞,跟我回家吧。”
林雨停蹲坐在她面前,毫无防备扬起一段修长脖颈,自下而上仰视着她,墨染般的眉眼洇开忧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