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将林归伞一缕乱发别到耳後,轻声叹息,“需知,我恪守道德与律法,只因为我乐意。”
林归伞狠狠拍开他的手,“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在虚张声势。”
拉斐尔丝毫不介意她的反抗,“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林小姐提供的灵感。”
他看向那几具僞造的尸体,“将他们的死推给林小姐的精神失常,作为人身自由被剥夺的重刑犯,你将再难有翻身之地。”
“牺牲自我,成全他人。”拉斐尔夸赞道,“林小姐的美德让我敬服。”
“可我怎麽忍心看你独自一人忍受孤苦?”
拉斐尔眼眸微弯,“就算失去身份,我还可以让他们改头换面留下来,旧友换一张新的脸和姓名,依然留在你身边陪你好不好?”
林归伞骤然失去了所有声音,只是怔怔地,难以置信地望向祂。
每当她以为邪神已经足够恐怖,拉斐尔却总能刷新底线。
这个可能性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觉得拉斐尔极有可能选择抹消尸体这条路,借极乐的权柄锚定这一结局,然後以罪与罚的权柄反噬他。
他确实这样选了。
难道他能绕过极乐的锚定权柄,将选择推翻重来吗?
“不要。”林归伞一味地摇头,竭力不让自己流露脆弱与恳求,“你不能这麽做。”
拉斐尔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出乎意料地回答,“好,就当做你竭尽全力反抗的奖赏,我答应你,将他们放出疯人院。”
林归伞听闻却没有半点欣喜,呆呆仰头,从那张斯文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麽。
“你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她丝毫不信拉斐尔的承诺,刻薄道。
“说的也是。”拉斐尔神情无奈,话语却直白到残忍,“如果这几具尸体不是僞造,而是你下定决心扼杀牵绊,我确实拿你没办法。”
“可惜你心性过于软弱,直到最後都不肯放弃同伴。”
“他们是你的弱点,所以我没有理由放走他们,让你再无可以牵制的漏洞,甚至是压垮你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归伞心脏漏跳几拍,死死盯着拉斐尔的口型,最令她害怕的可能性呼之欲出。
好在拉斐尔最终没有宣判他们的死刑。
也对,这庸医唯独令人庆幸的一点,是他从来不主动伤害人类,被动也没有过。
拉斐尔若有所思,“但是反过来讲同伴也是你的动力,身边没了牵挂的人,你会不会失去冲劲变得一蹶不振?”
他自顾自摇头,颇为苦恼,“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只会愈发渴望逃出疯人院,和故人团聚。”
“不过——”
拉斐尔话锋一转,笑容逐渐戏谑,“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危险的。”
林归伞知道他的意思,就拿林雨停的存在来说,疯人院外恐怕并不太平,入侵世界的邪神未必只有这几个。
“那也比留在疯人院要好。”她坚定地这样认为。
林归伞听明白了拉斐尔的意思,陶泽他们四人留下,迟早会被庸医逼迫着自杀或者自相残杀。
更甚至死也死不了,无限制地复活,困在永恒的地狱里。
留给她的选择是要不要赌一把,答应拉斐尔放他们出去搏一线生机?
她知道这是明晃晃的陷阱和阳谋。
即便离开了疯人院,善终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林归伞沉默了许久,释然一笑,“我相信他们有能力抓住这一线生机。”
“我一个人留下便足够,和你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