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然地滑坐在地上。
输了。
威逼这种招数,只对在乎的人有用,越是心中有牵绊和顾虑,越是寸步难行。
至于拉斐尔。
如果将祂换算成人类,那就是一个目空一切,毫无同理心,以他人痛苦为乐,无药可救的反社会人格渣滓!
他什麽都不在乎,于是什麽都无法威胁他。
……
“所以,我杀了他们。”
走廊上到处都是血,像是下了一场猩红色的雨,动脉被划破,高压驱动下血液喷溅在天花板上,糊住了白炽灯,让雪白灯光呈现不详的血红。
四具尸体横陈地面,沿着伤口源源不断流淌出血泊。
林归伞就跪坐在猩红铺就的地毯,极致的红与她惨白的肤色交织,绘成一副惊心动魄的凄艳画作。
至少拉斐尔就被面前的浓墨重彩所蛊惑。
他看到林归伞游魂似的回头,朝他苍白无力地笑了一下。
“别看萧夺身强体健,杀他是最容易的,绑在拘束衣里就是只待宰羔羊。”
“谢言竹熟睡时不好行动,谁叫他的能力与梦境有关,说不好什麽时候就又被拖入梦里,我是上门拜访时,趁其不备割断他的喉咙。”
“陶泽也很棘手,因为现在的时间线是他母亲自杀後,对我有很深的敌意,所以我故意刺激他,让他情绪失控被护士打了镇静剂,这之後动的手。”
“晓天仪最难了,几乎没什麽弱点,但万幸的是她并不防备我。”
“他们都死了。”
林归伞喃喃着说,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混杂在脸庞飞溅的血水里,宛如两行血泪。
“这下再也没人能牵绊住我。”
“医生。”她久违地唤出了这个称呼,笑得快要窒息,“你失败了,我不会再因为他们感到痛苦,配菜和主菜全都废了!”
她眼底最後一丝希冀悄然无声熄灭。
“我反抗的意义,也没了。”
拉斐尔看着这样的她,发自内心感到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站在她面前,情难自禁将她揽入怀中。
“好孩子。”他亲昵蹭了蹭她的脸颊,笑容再也克制不住。
拉斐尔用近乎于深情的声线,其中包含的怜惜几乎能将人溺毙,“没关系,我宽恕你的一切过错。”
他甚至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林归伞嫌恶地偏开头。
“我杀了他们,可我不需要你的宽恕。”
她枕在拉斐尔的胸膛,耳边听着他与人类相近的心跳,成年男子的体温浅浅熏染在脸颊上。
没什麽力气地,固执地拽住他衣襟,“我只想与你斗到底,不死不休。”
拉斐尔金色眼睫轻颤,纯净的蔚蓝色瞳仁流转悲天悯人的弧光,看上去真如他外表一般圣洁。
“你没必要恨我。”他无奈而宽容地说,“四条人命而已,我将他们复活了便是。”
他居然连人死了也不放过,连生命都要亵渎!
林归伞由衷感到了刻骨寒意。
好在——
拉斐尔轻描淡写挥了挥手,本该在下一刻消失不见的尸体与血泊,却在邪神的力量下纹丝不动。
他目光一凝,“这是。”
林归伞适时仰头,脸上哪有什麽刻骨的仇恨与绝望,只剩下堪称顽劣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