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自那具单薄身躯里涌出,就像流不尽似的,不到片刻就染红这间卧室没过脚背的水。
醒目的红色倒映在林归伞眼底,她仿佛终于从无止境下坠的深渊,被一根绳子猛然拽醒,後知後觉眨眼,醒悟过来她究竟做了些什麽好事。
“你……没事吧?”
林归伞小心翼翼伸手,往前踉跄了一步,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这就把藤蔓收回来!”
“可千万别。”谢言竹话说得太急,疼得嘶嘶喘气,苦笑道,“给我身上留几个窟窿眼子,到时候失血得更快。”
“对不起,我忘了。”林归伞赶忙道歉,语无伦次地说,“我忘了。”
“……我该怎麽办?”
她站在谢言竹一步开外的地方,微微歪头,那副关切自责的神色逐渐被平静取代。
就好像刚才的激烈情绪,只是冰壳破裂的意外泄露,须臾间就重新冻起来。
谢言竹无奈扯动嘴角,“没伤到要害,我还能撑一会儿,当务之急是登船离开邪神领域。”
“说不准这场噩梦结束,我会回复完好无损的状态,就算倒霉把伤势带到现实,也能放心向医院求助。”
“你说的对。”许是听到那句离开领域,林归伞轻轻点头。
这栋别墅已经摇摇欲坠,在洪水压迫下,钢筋水泥发出不堪重负的恐怖尖啸,时不时传来垮塌的声音。
水势已经淹没了一楼,以谢言竹的伤势,潜入水中脱离别墅感染是小,失血失温的後果更严重。
林归伞提议道:“我去找些废弃的衣服床单之类,帮你止血保温,顺带固定在我身上,到时候背着你走。”
谢言竹道了声谢。
林归伞路过晓天仪身边时,忽然伸手,“东西先还我。”
晓天仪没动,馀光瞥到谢言竹朝自己摇了摇头,犹豫片刻终是摊开了掌心。
林归伞将纸王冠发卡小心收好,“刀也给我。”
晓天仪一愣。
“我看到了,被萧夺抢走的那把被你悄悄捡了回来。”林归伞轻慢道,“你该庆幸没有对我动刀,否则——”
晓天仪撇过脑袋,不愿去看她陌生的神情,从背後抽出把匕首递了过去。
林归伞这才放过了她,帮谢言竹砍断藤蔓,撕下衣服简单做了个包扎後,低声说:“我去去就回,不会很久的。”
等她走後。
留下的两人劫後馀生般长舒一口气。
谢言竹庆幸道:“还好我早盯着她,来得及时。”
“时间循环已经被解开,你刚才要是跳下去也不会重来的。”
晓天仪嗤笑,“你知道我的底气在哪。”
谢言竹一顿,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彻底清醒了啊。”
“也好,省得我多做解释,时间也不多,要在林归伞回来前尽早同你说。”
他招了招手,晓天仪心知他难以动弹,主动走了过去。
谢言竹染血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他脸色跟死人一样白,冻得话音都在哆嗦。
“这纸上写了一个地点,等到下一轮,你把它带给林归伞,应该能对她现在的情况起到大用。”
晓天仪接过时,真切感受到他冰冷不似人的体温,顿了许久,“你为什麽不自己交给她,非得等到下一轮?”
谢言竹只是笑,“还不止,我要用能力模糊你的记忆,可能到了下一轮你只剩一份执念。”
“届时你只会记得,替我把这份礼物送给她。”
“事情做得这麽拐弯抹角,原因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