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伞干咳,“那不然呢?”
极乐面无表情,将空白剧本卷成筒,不轻不重在林归伞脑袋上敲了一下,“剧组穷,没那个条件。”
“我真正想让谢言竹重温的,是上一轮循环中他那几个人格。”
林归伞皱眉,“这可是污染源导致的,你就不怕他被再次污染吗?”
极乐不以为意,反而笑道:“那不刚好,能趁机找出我们错失的污染源?”
林归伞实在无法赞同,“风险太大。”
极乐看出她的不愉,解释说:“对一场毁了自己人生的车祸産生ptsd,看似合理,但细究起来你不觉得牵强吗?”
“谁家ptsd有勇气调查事发细节,大多数连回忆都不敢。”
“所以我怀疑,谢言竹真正的创伤性事件不是那场车祸,而正是上一轮循环中被污染这事。”
“我们要让他回忆起,曾经因污染而分裂出好几个人格的事实。”
极乐补充,“当然他根本回忆不起来的,毕竟是上一轮循环的记忆,只是要引起他一个模糊的印象。”
林归伞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你继续。”
极乐伸手指向她,“由你来扮演谢小姐。”
林归伞结结实实愣住。
极乐就像没看见,继续思索道:“谢教授就交给晓姐来演吧,毕竟他俩虽然性别不同,却是同样的凶手角色,这算不算地狱笑话?”
“至于谢某和谢总,只能分别交给陶泽和萧夺。”
“气质上萧夺比较符合谢总,但我觉得谢某更能对应他的孤立处境。”
“最後小谢这个角色。”
极乐手上不停,哗啦一声撕下剧本一页纸,手指灵活翻飞,三两下折叠出一辆赛车。
“这麽有童心的角色当然我来演啦!”
极乐见林归伞半天不说话,眉头紧锁似在沉思的模样,只能偃旗息鼓,好声好气打消她的疑虑。
“拉斐尔知道你拥有上一轮的记忆,你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你知道他知道。”
极乐自己先说不下去了,抓了抓头发,“什麽鬼你知道他知道的?”
“反正就是大家都知道你拥有记忆,演这出戏的目的一是为了忽悠拉斐尔,让他以为我们的行动方针在第一层,亡羊补牢。”
“他在第二层,守株待兔。”
“而我们实则在第三层,将计就计。”
“至于第二个目的,就是解决谢言竹的病根,引出污染源也好,跨越心理阴影也罢,结果殊途同归,都是让他不必重蹈上一轮自杀的覆辙。”
林归伞起先云里雾里,但这一句她听懂了,记在心里。
“好。”她说,“改写be剧本,我们已经跳过了陶泽的火灾cg,连带着萧夺被林雨停污染一事也不会发生,只要避免谢言竹的自杀结局,剩下需要担心的就只有晓姐。”
她不是没有心生疑窦,既然谢言竹的ptsd源自上一轮循环被污染,那麽在污染发生以前,他最初的病根是什麽?
但极乐的话语实在太动人心弦,她没有深思下去。
“我相信你。”
林归伞看着极乐那双澄澈的紫眸,认真道:“这一次一定能全员无伤通关,逃出疯人院。”
……
疯人院的夜晚总是寂静无比。
这里是负一层,月光照不进来的地底深处,唯有走廊昏暗幽微的光线透过观察窗,清幽投射下一道光斑。
水龙头的滴水声尤在耳畔,除此之外寂静到听不见任何声响。
忽然,一道怪异的影子一闪而过。
谢言竹敏锐察觉光线变化,睁开眼睛,掀起床单一角,坐起身警觉道:“谁?”
门口毫无声息,却错觉般传来一串小孩的清脆笑声,赛车模型的影子在墙上呼啸而过。
谢言竹手指一紧,床单被攥出深深褶皱,面上却不善地眯起眼睛。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