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教授这身份简直是我的天敌。”
“谢言竹所在的谢家就是我们口中的豪门,家世好不说自己还有本事,人生顺风顺水,切,这种人我最讨厌了。”
林归伞:“……”
对上她微妙带有嫌弃意味的目光,极乐撇了撇嘴,“世界上天之骄子这麽多,怎麽就不能给我一个名额?”
林归伞:“别废话,还有你确定这是病历的内容?”
“不是啊。”极乐理直气壮,“这些事病历上没写,更不可能写,是我推测他出身不简单上网查到的。”
他晃了晃手机屏,“病历上写的,是他自小接受极端严酷的精英教育,且家庭关系不睦,对父母渴求的认同感转化成对完美履历的追求。”
“心理压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积攒,像气球一样越胀越大,最後因为一件事,砰地爆炸了。”
极乐两只手比划完,叹气说:“他熬夜开车撞死了一个人。”
林归伞一愣。
“还是个小孩。”极乐补充,语调十分平静,“我找到了事故记录,是小孩闯红灯在先,法院判下来他的责任也不高。”
“但这小孩的父母贪他家世,想要讹一笔赔偿金,闹事闹到了学校。”
“咱们谢教授就这样被辞退,回到家那些牛鬼蛇神的私生子,一个个也开始蠢蠢欲动。”
“别问我名门公子哥为啥处理不了一桩车祸,他现在的母亲是继母,爹不疼娘不爱,压根不受家里任何人待见。”
极乐淡淡地说:“完美的履历上多出一笔污点,事业家庭,他拥有的东西全没了。”
“心态崩了一地,人格也碎得七零八落。”
“其中一个人格甚至还具有自杀倾向,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是首先针对这个人格单独安抚。”
“多次尝试无果後,他们决定消灭这个人格,再让剩下的人格融合。”
极乐捏着下巴,饶有兴趣道:“看来这个人格虽然想自杀,却是个耐活王,病情反复的原因就是他没有被根除。”
“然後呢?”林归伞出声,“你要是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极乐扭头看她,眼中充斥控诉,“你就不发表任何感想吗?”
林归伞笑了一下,“还要我重复吗?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极乐气得胸膛像沙鸟求偶一样鼓了起来,跳脚说:“我先前问你,你杀害父母的动机是什麽?看你也不像一个完美主义杀人狂,呃——”
他脖子被一把掐住,林归伞眉目压得阴沉,语气极为冰冷,“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
“你就什麽?”极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你没威胁过人。”
“……抱歉,刚刚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他主动服软道歉,“但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你缺乏决定性的作案动机,医生的那套说法有漏洞。”
“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好吧,看你这样信任求也求不来。”
极乐耸肩,“我的怪物论并不是完全耍赖,怪物可以修改记忆认知,但不能凭空捏造一个,所以总有无法自洽的地方,就像你所认定的现实存在漏洞。”
“如果谢言竹的经历,也跟你一样看似符合逻辑,实则有说不通的关窍,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才是对的。”
林归伞没说话,松开掐住极乐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
极乐的皮肤狠敏感,脖子一碰就留下红印,他没事人一样揉了揉,笑得灿烂,“我打算离开疯人院一趟,更进一步打听谢言竹这个人。”
林归伞皱眉,话还没出口就被极乐打断,“开玩笑的,首先逃不出去,其次会被抓回来。”
“等谢言竹醒了,你陪我当堂对峙呗。”
林归伞送走了极乐,直到顺着他的话思考下去,才猛然惊觉她不知何时又信了极乐,思维被他带着跑。
这人的手段实在可怕。
她告诫自己,下一次绝不能放任他小嘴叭叭。
林归伞的指腹轻轻压在呼叫按钮上,她应该摁下去的,告诉护士极乐还能撬锁的事,却迟迟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