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咯。”极乐一耸肩膀,转了转护士那里摸来的钥匙串。
林归伞按住门把手,不让门板继续打开,“你偷钥匙的事我会当做没看见,时候真的不早,我实在犯困就不陪你闹了。”
“你确定?”极乐歪头,眼神和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林归伞关门的动作一顿,沉默中,陡然注意到除了他们二人发出的声响,负一层不知何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恰如她第一次见到眼球怪物的那天晚上。
林归伞不敢相信她心中猜测,视线扫过极乐,却见到了他身後阴影中,悄无声息睁开的蓝眼睛,密密麻麻,像珊瑚虫卵。
她下意识用力关紧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极乐用脚尖抵住。
“嘶——”
极乐眼角冒出泪花,“痛痛痛,你轻些,我身娇体弱经不起折腾!”
林归伞恍若未闻,尖声道:“你怎麽做到的?催眠丶暗示,还是用的全息投影?”
她神经质地环顾一周,想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
“都不是哦。”极乐平静地说,期间飞快瞥一眼肿起来的脚,麻麻木木的,已经失去知觉了。
忍住内心哽咽,他道:“我什麽都没做,只是恰巧撞上了眼球怪物的捕食时间。”
“没有什麽眼球怪物!”林归伞眼中尽是红血丝,“那都是我的幻觉。”
“幻觉?”极乐不禁冷笑,从墙上扣下一颗眼珠子一脚踩爆,“我也能看到的幻觉?”
林归伞滞了滞,随即斩钉截铁说道:“可能性很多,你翻阅过我的病历,又或者从某种渠道听说过,脑子受影响编出一模一样的幻觉。”
“更甚至你根本没有看到我所见的,其实一直在表演。”
极乐敷衍鼓了鼓掌,“那我好厉害,不去当演员简直屈才了。”
他话锋一转,“这是医院方的说辞?”
林归伞迟疑点头。
极乐笑得洒脱,“被告方也是有权利为自己辩护的,法官小姐愿不愿意听我的证言?”
林归伞还在犹豫,极乐已经朝她伸出了手。
“没时间了,快上车!”
走廊尽头,巡夜的护士拖长影子,脑袋的位置裂开一条深深缝隙,显然已不再是人形。
林归伞再无推脱,将手搭了上去。
掌下的触感说不上温暖,也并不宽厚,如同一捧冰凉洁白的雪,能被捂化。
极乐像个从高塔刚拯救完被困公主的骑士,斗志昂扬一擡脚,然後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他龇牙咧嘴,让那只失去知觉的脚休息片刻,单腿跳着往护士反方向逃离。
林归伞看得着急,索性一把揽住他的腿弯,以公主抱的姿势带着他在走廊上飞奔起来。
好在他身形尚未长开多少,不算太重。
极乐只觉视野骤然一变,眼中风景在快速倒退,呆呆睁大眼睛反应几秒,爆发出一声少女尖叫。
“你讨厌!”
虽然这声尖叫显得他无比抗拒,但极乐身体乖巧蜷缩在林归伞怀里,像只雪白大猫,软绵绵的毫无挣扎意图。
他甚至抽空探头,见护士即将追上来,分岔的前臂宛如蟹钳,利爪眼看就要鈎住林归伞衣领。
“我们来玩个游戏。”极乐兴致勃勃,“石头剪刀布——”
“好,你输了。”他五指成拳,往护士生有漆黑毛发的脸上来了一下子。
护士被打歪头,脚步也慢了一拍,回过神发出一声怒吼。
极乐玩出了乐趣,“再来,石头剪刀布——”
理所当然拥有五根灵活手指的他胜利,抄起一旁灭火器,给护士呲了满脸泡沫。
“第三局——”
俗话说事不过三,护士学聪明了,在极乐出拳的一瞬,扯下窗帘布一把盖在他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