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痛恨到如此地步,林归伞也没有睁眼,选择默默忍受。
她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
是大脑臆想出来,错乱混淆的感官。
绝不能再被幻觉所欺骗。
拉斐尔医生说,她因为承受不了杀害父母的罪恶感,调换自己与林雨停的角色。
将她犯下的罪,一股脑甩给了她哥。
幻觉源于她的逃避,对现实的恐惧与不承认。
林归伞鼻尖酸涩,哽咽着落下了泪,放弃所有对触足的抵抗。
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就将这份幻觉当做对她的惩罚。
不可思议地,一旦産生这个想法,林归伞甚至觉得眼球怪物的举止重新变得爱怜起来。
就这样吧。
林归伞心想道。
轰隆!
雨下得更大,这一声雷鸣仿若穿透软管的阻隔,直接炸响在她脑海。
林归伞下意识睁开眼。
她对上了林雨停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
过分漆黑的眸子,惨白到毫无血色的皮肤,左眼角一颗泪痣更添妖邪之感,瞧着分外渗人。
明知道这是一扇单向玻璃,她事先检查过,从林雨停所在的那间房,压根看不到这边。
可林归伞仍是産生一种,被养兄盯着的错觉。
不要看她!
林归伞瞪大了眼睛,流露极深的抗拒。
她此刻究竟怎样的一塌糊涂?
肢体纤细的少女被狰狞的怪物吊在半空,十数根肉粉色的触足在衣服底下起起伏伏,或粗或细的几根还钻入她身体内部。
更为放浪不堪的是,她居然对自己的处境接受良好,主动迎合。
放在现实里对应了什麽?
一时之间,强烈的羞耻感伴随对养兄的愧疚,所有这些情绪达到了顶峰。
她硬是在眼球怪物的禁锢下,拼了命地摇头。
“唔……”
不要看我,求你了,至少不要看现在的我!
或许是兄妹之间的心有灵犀,林雨停挪开了视线。
他面容极度冰冷,一把拽住拉斐尔的衣领,用一副恨不能吮血磨牙的阴戾目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让小伞出来见我。”
拉斐尔神色也不大好看,漠然瞥了眼皱到不行的领口,拍开他的手,“林先生。”
他整理衣襟,扶正有些歪了的银边眼镜,淡淡说道:“林小姐此时就在这扇玻璃後,是她自己要求。”
林雨停冷笑,不同于面对林归伞逆来顺受的忧郁,他眼下是难得的强势态度,“谁知道是不是小伞被迫自愿,让她自己跟我说。”
拉斐尔眉眼纹丝不动,加重了语气,“林先生,你当真不知道医院为何同意隔离你与林小姐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骤然拉近与林雨停的距离,防滑链的亮银与蔚蓝眸光交织,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
“林小姐告诉我,是你侵犯了她。”
林雨停一滞。
拉斐尔重新与他拉开距离,摩挲着十字架项链,唇角噙笑,虔诚念诵道:“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这是神创造的第一对男女。”
“抱歉,你与林小姐的容貌是如此相似,让我情不自禁联想到这一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