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穷追不舍的怪物,更没有焦头烂额的医生。
从头到尾只有林归伞,在监控画面里上演独自一人的独角戏。
林归伞着了魔般,抱着电脑显示屏死盯不放,又拖着鼠标一遍又一遍来回点击。
拉斐尔担心惊扰到她,放轻了声音,“今天一早上班,我就接到护士的消息,说你昨晚在医院跑上跑下,很久才消停。”
“你昨夜出现幻觉,今早又将我袖子上的血迹,编入幻觉中的遭遇。”
“幻觉?”林归伞喃喃重复,颓然坐回到椅子上,眼神空茫茫的与拉斐尔对视。
拉斐尔目光未有丝毫回避,“是。”
“依旧不肯信的话。”他伸出弄脏的半截衣袖,“你尽可采样化验,只是大概率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林归伞虽然笑着,却感觉不到自己在笑,“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还有一件事。”拉斐尔顿了顿,终是流露一丝不忍。
“如果说你因为无法接受父母的意外事故,才编造出那套怪物的幻觉。”
“昨晚的事与你父母全然无关。”
“林小姐。”拉斐尔强调道,“这证明你的幻觉加重,已经影响到日常生活。”
“恐怕不得不暂缓此次出院,再留院治疗一段时间。”
林归伞迟钝地拿起桌上无人问津的报告,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只剩一具空壳,临出门前才想起来说一句,“都听医生的。”
门扉轻轻合上。
拉斐尔视线却仍停留在林归伞的背影,良久,他唇角缓慢扬起,露出绝不该出现在医生脸上,一抹愉悦的笑容。
他起身离开办公桌,来到盥洗室,随手将平光眼镜别在衣领,拧开水龙头擦洗衣袖残留的血迹。
水珠拍打在镜面,模糊镜中人的容颜。
待污渍被清洗干净,一只修长白净,却撕开一道猩红带锯齿裂隙的手,抹过镜子上的水雾。
拉斐尔面无表情直视镜中自己。
金发蓝眸,五官深邃俊朗,此时脸颊的皮肤微微鼓动,像是什麽东西即将破开血肉。
一只眼睛睁开了,长在这张脸上多馀的第三只眼睛。
骨碌碌转了一圈,然後便没有多馀的行为,似乎只是憋得狠了,出来放一下风。
吱呀。
突兀响起的推门声。
拉斐尔不紧不慢将这颗眼球按了下去,脸颊的豁口闭合,又恢复到从前光滑平整的状态。
他带上银框眼镜,金属防滑链随着转身的动作微微摇晃。
“还有什麽事吗,林小姐?”拉斐尔若无其事笑道。
林归伞去而复返,没有进办公室,而是自门口探头,眼神下意识捕捉到拉斐尔洗得干干净净的袖子。
她刚要说的话停顿了片刻,这才吐出。
“本来我哥要接我出院的,没想到发生了这种意外。”
“刚才护士说,哥他已经在病房等我。”
林归伞犹豫道:“可以麻烦医生,替我说明一下延迟出院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