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口一个许老,如此尊敬爷爷,我先谢谢您,您的货,我查清以後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但麻烦您,也做个有素质的客户,不要大庭广衆挖人墙角。”
她慢慢越过人群,走到厅堂正中间,本就冷白的肤色,在这几天的奔跑操持下略显憔悴,但那双清凌凌的小鹿眼,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和勇敢。
“各位叔伯,远道而来,先坐下喝杯茶,解解乏。”
衆人面面相觑,倒是想看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有多大胆识,纷纷回到座位等着下文。
“爷爷走的突然,我和各位一样心里没底,但却一刻不敢放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请叔伯给点时间,该厚德坊承担的债务和责任,我们绝不推卸,各位的订单,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按时间完成,如果逾期,那按合同规定赔付损失。”
“师妹……”江遇蹙眉,轻轻提醒了一句。
许薏自然知道江师兄的顾虑,依旧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说:“但是,如果有人要趁火打劫,那抱歉,那也别怪我年纪小不懂事,咱们法院见!
几句话掷地有声,将下风局面彻底掰回,许薏接着交代,“江师兄,林师兄,麻烦你们收集各位叔伯老板的资料和电话,小伍,跟我去後院拉坯。”
一时间,厅堂又恢复嘈杂,衆人争先恐後上前登记。
小伍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许薏身後,想想那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
“没点儿人情味的狗东西!”
“行了!”许薏拍了拍她脑袋,“有那力气,多干活!”
“师姐!”小伍愤愤不平,“姓黄的,摆明了想趁火打劫,你就不生气吗?去年您拿奖,获证书的时候,他们可是一个个都慕名而来,马屁拍的响。”
“我问心无愧为什麽要生气?站在他们的角度,保全自己利益,我更没必要生气,这个行业本身就是看阅历资历,他们有质疑的权利,我通过作品让人心服口服,那才是真本事!”
许薏说完,立马收到一个大大的赞许。
“师姐,我也就比你小三岁,就活的没你淡定通透,话说,师傅那个保险柜怎麽办?我们连续试了好几天,怎麽也打不开,师傅平日里就那几个密码,他老人家为啥好端端的换密码?还是我们没转对方向?”
小伍唧唧哇哇说了一通,又心血来潮,一溜烟地跑了,“师姐,我这去镇上找找开锁的师傅。”
大概是年龄相近,许薏跟这个活波冲动的师弟关系要好。
爷爷再世时,没少让他磨泥浆,锻炼定力和心性,可几年过去,技艺没精进多少,他倒是对劈柴烧窑这种苦活累活大包大揽。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没那份天赋,但是看到师傅和师兄师姐们开窑後,那一瞬难掩激动的欣喜,就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慢点儿,注意安全!”
小伍骑上小电驴,朝她摇摇手,很快消失在路口。
许薏无奈地叹气,本欲回後院,却意外撞入一道灼热的目光中。
男人穿了件黑色风衣,身影匿在落英缤纷春光里,黑色西装裤下包裹着长腿,懒散靠着斑驳的石墙,隽逸矜贵,眉眼神色淡漠,与此时破败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许薏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收回目光暗自思量。
厚德坊的客户,不是文人雅士,就是那种倒卖瓷器的土老板,她十有八九都见过。
可眼前的男人,年纪不大,穿着考究,精英范儿十足。
搞不准,是替家里来追债的?
刚刚没有跟风闹事,倒是个斯文客气的人。
“你……追债吗?”
许薏问完,见他勾唇笑了下,继续道:“去里面登记吧,我们理完帐以後,会逐一打电话的,抱歉!”
男人不为所动,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微风拂过,柔和的阳光从屋顶倾斜而下,将两人所站的位置分割成对角。
氤氲光圈下,一切都好似梦幻那般不真实。
许薏沉浸在无限遐想中,却听到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缱绻疑问的腔调,轻轻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许薏?!”
一瞬错觉,两人之间,好似有种阔别多年的亲切感。
“是!”许薏点头,有点摸不着头绪,“我是许薏,请问您是……”
闻言,周泽言自嘲一笑,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哀怨。
落在许薏眼里,就更加笃定,这人看着精英范儿十足,还真是个不好意思开口追债的讲究人。
“没事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追债更不用不好意思!”
?
周泽言:“。。。。。。”
也行!情债也是债,他确实不该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