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茹直挺挺靠在椅背,绿裙中开着一朵刺眼红花,整张脸颜色惨白,原本只是睁大的凤眼圆瞪前方,原本好似微笑的嘴角又咧得开些,其内贝齿紧咬,现出似笑非笑的狰狞之态。
那丫鬟才刚被放稳,看样子比季平沙还要年幼,十分瘦小,身上并无多馀伤痕,只一张面孔白而肿胀,舌头吐出口外,脖子上有道下宽上窄的勒痕。
两个早已魂飞升天的少女这样坐在厅前方,宛如两具被供奉的冥间神像,着实诡异非常。
季千里摇头,“我方才未看仔细,还当江家姑娘在笑,原来……她一定痛苦得很。”
忍不住低念了几声。
忽见越东风擡眸看他,才惊觉自己念的《往生咒》,微微皱眉,生生止住。
越东风轻声道,“你不忍心看她们受苦,想为她们诵经超度,又没有做错什麽。”
“她是痛苦得很……”
他对江月茹身上那只血洞视而不见,只将她颊边散落发丝拨开些许,“不过小师父也不曾看错……”
屋里还能走动的,除江凤吟看过一眼便发狂,实不想再看,其馀几人已都围在死者身边了。圆能空流看他二人一眼,出家人早已看淡生死,犹替死者惋惜,接着诵念下去,那江初阳这时亲眼见了妹子,颤抖着手去合她眼,“茹儿……”竟合它不上。
“她也高兴来着。”
一股寒风卷来几滴碎雨。
“胡说!”江恒父子怒斥,江凤吟更直接,“放屁!放屁!茹儿又不是失心疯了,被人杀死还高兴,你再敢——喂,你又做什麽!”
他见越东风凑近了江月茹,不知又搞什麽名堂,季千里却眼睁睁见他皱了皱眉,随後捉起她手腕。
死者右手腕间一道血痕,一看便是利刃割伤,两只手掌蜷缩成拳,被他硬掰开,里头分明什麽也没有,却不知她怎麽握得那样紧,白皙手心留着四个尖锐的指甲血痕。
越东风看她袖口,又伸手去探她口。
人死躯僵,江月茹紧咬的贝齿更不能容一指探入,他指间微微用力,死者下颚便“咔”一声垮下。
季千里听江初阳深吸一口气,见越东风倾下。身,也弯腰凑近。
他吸了吸鼻子,隐约又嗅到一股腥气。
他道他总要说些什麽,越东风却只看了一眼,又弃其口,欲剥死者衣领。
江初阳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拨,“越公子,你究竟要做什麽?你敢当衆羞辱茹儿!”
他只一拂手,江初阳手肘一回,死者衣领微开,便现出一片光洁肌肤。他这时却又一顿,回头看向一直望着他动作丶不眨眼的季千里,笑了笑,“姑娘家的身子,还是先不看了罢。”
季千里盯住他手,紧张地“嗯?”了一声,越东风笑而不答,将江月茹领口拢上,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蹲下。身,把她绣鞋握在手中。
季千里跟着蹲下,实在忍不住问,“在找什麽?”
越东风慢条斯理去剥她鞋。
“千里,月茹姑娘白不白?”
季千里点头。
绣鞋落在地上。
“那她臭不臭?”
“……”
听他语气,倒似在问这姑娘香不香。季千里一愣,侧首看一眼不远处的季平沙,摇头。脸上一红。
越东风勾了勾唇角,似欲伸手摸他,但那手刚摸了死人,便止住了,“你可不能撒谎。”
季千里脸更发红,嗯了一声。
衆人便看不清他面色,也听出他话音迟疑,想那人死便要腐烂,有些臭味不知多麽自然,月茹姑娘遭此不测,当着她父兄面前说她发臭,岂不戳人家心窝子麽?他必怕他妹子被江凤吟一怒劈死才不说,哪知魔头这时还口下无德。
果真江凤吟斥道,“臭小子,你胡扯这些做什麽!茹儿我们都看过,便是臭了又如何,这两个小贼死了一般地要发烂发臭,你再说不出个所以来,老子便先捏碎一个头骨。”
“别!”
“凤吟兄,自有人等你捏他头骨,你着什麽急?”越东风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哪里见的小弟?”
边说边抽去月茹白袜。
江凤吟不大高兴,“你问这做什——”
蓦地脸色巨变。
衆人齐捂住口鼻,“怎麽这般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