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足尖一踢,绕着江凤吟旋身飞刺,犹如流星环月,腕上宛转,七八剑都送至江凤吟肩丶肋丶背丶腿。
便是这生死之间,衆人亦忍不住赞这一招星光满目,快无踪影,若是自己只怕不能躲过,那江凤吟左侧右偏,连着几次不是想伸手夺剑,便是想横扫一腿,都强忍着又等他使全,才嗤了一声,“花拳绣腿!”
穿空捉住最後一剑,微一折手,将之从中折断!
那青年呆在原地,他却不来杀他,正巧江恒也望着当中,一声“千斤坠地”,江家弟子精神一震,齐掠半空,二四八只铁掌齐锁江凤吟肩头。
长拳硬牢不可破,这一招本趁人多势衆,要汇聚千斤之力将人压下,只要那人不得支撑,便变掌为拳,齐心协力,将人打得粉身碎骨。
江湖中以多胜少并不光彩,江恒为人正直重义,也不许弟子以此仗势欺人,但要对付发狂的江凤吟,也是无法。
他自知弟子与之功力相差太大,平日这招绝无用处,但他几人业已斗了多时,只盼江凤吟功力损耗,只需稍一摇摆,大夥儿再一齐上,今日不死也要他重伤,免教他坏事。
但任这四个得力弟子施展出浑身内劲,憋得浑身通红,那江凤吟稳若泰山,反耻笑一声,“江家的果真没用!”
只他好不容易碰着一个不曾见过的阵法,不肯轻易放弃,是以未曾将那几个弟子震开,又喝道,“郑家的!你怎麽不指点一下你的徒儿?!”
郑家这两日迎来多人,唯独此人最令主人家深感凶狂碍事,早欲杀之後快。
但斗两日,凭他五个一流高手竟都不能敌,反受其内力震伤,那郑雍和倒地後便不言语,不想引他注意。
怎奈弟子个个年轻气盛,擅自搅合进去,再听他出言挑衅,如何不想把他碎尸万段?可惜他的弟子武功应付杂鱼不差,又如何能与此人相敌?念及此心头伤痛,叹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那江凤吟本盼他一招厉害,但见得他指教,衆弟子面面相觑,犹疑着点地抽身,倦鸟归巢也似,齐退出圈,不禁勃然,“你敢戏弄老子!”
长臂一伸,将两个半退弟子一把抓到身前。
只听“卡啦”一声响。二人脖子一歪,便没了生息。
郑雍和瞪直双目,“骥儿荣儿!”
“骥师弟丶荣师弟!”
他这般翻脸变化,郑家弟子当即红眼,哪顾得师父命令,回身来战;苏江二家见其手段残忍,也都怒不可遏,三家弟子同仇敌忾,齐头并进,各又施展平生绝活。
这其中郑家还有二三十人,苏江两家却都不过几个,方才彼此打个配合,还能让他新鲜,急怒中一剑丶一笔丶一拳各打各的,只听他连声嫌弃,两只大手舞动,直如捏苍蝇一般,一捉一准,一捏一扔,便听得一阵阵撕心惨叫,衆青年顷刻东飞西倒丶血流满地。
屋中见此一幕,又怒又怕,苏江郑几家师父要挣扎起来,哪里能够?眼睁睁看爱徒们被震碎喉骨丶踢断腿筋,江恒怒道,“江凤吟!你滥杀无辜,焉有人性!”
江凤吟一听他说话,哈哈大笑,还要杀得痛快。
那郑雍和满目充血,咬牙道,“江凤吟,杀你侄女儿的可不是我郑家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们报去!”
这话方才令他一顿,将手中小子一掷,似点一点头,“那倒不错。”
也是那小子气运不佳,原被抛到一边,或要摔断肋骨,好歹还能保全性命。谁料疾风中他一睁眼,见迎头便要撞上其中一具棺木,情急下头足一错,一招“燕子伏云”蹬上棺门,虽把江凤吟那一抛化解两分,却又把棺门撞得一斜。
“滋——”一声,伴着江恒急呼,“烨儿快逃!”
话音未落,眼前现出江凤吟山丘般高大身躯。
那小子刚逃出他掌心,便见他闪现身前,一瞬腿脚都吓得软了。
江风吟怒极反笑,“怂包,那贱人说你要死,你还真是要死!”正要捉他衣襟,斜边一道“呼呼”声响中,有人道,“江老前辈,一命偿一命,你来杀我罢!”
他头也不动,右手横空一抓,将一把斜飞来折扇捏在掌心。
左手却卡住那小子脖颈,又是“卡啦”一声。
顷刻扇碎如粉,那小子四肢筋骨也好似节节断裂,咔嚓咔嚓垂了下去。
“烨儿!”
屋里只听见一阵抽气声。
江凤吟连杀数人,稍出口恶气,减了几分急躁,扭头走向苏溪年。
随他走近,苏溪年闭了闭眼。
他起身除了头上玉冠,面朝屋中尸首掀衣跪下。
“苏家小儿原想得证清白,不想今日累数位在此丧命……实在,实在罪该万死。”
“年儿!”
苏溪年面容一抽,又面朝苏无是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孩儿不孝,累爹回头告诉娘,孩儿同她赌气,没有十年八年不会回去了。”
“胡说八道……!”苏无是又想揍他,只不得起身,怒道,“你敢跟你娘怄气,我打断你的腿!”
苏溪年惨然一笑,“孩儿只好挨爹一顿打了。”
衆人见他这般,心里都有颤动,“江凤吟!你未免太也残忍!你这般所为,和魔头有何分别?”
“这事儿怪不得苏小神医!”
“都是贱人做的,杀了贱人也就罢——不好!贱人呢?!”
——方才一番残杀太过惊心,竟谁也不曾注意,屋内已不见小贱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