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二人已斗到屋檐另一端,阴尸嘿嘿冷笑,“小子,他们说得有理,是不是?”
“不错。”
“只可惜,老夫业已听见。”
“无妨,在下本也不急。”
阴尸哈哈一笑,“你倒是会装腔作势。”
又听下方燕姓少年道,“方兄,不如你我各占东西丶齐声大喊,好教越兄听见!”
方兆海暗叹他天真,摇头道,“阴尸听到你我之言,必已有所戒备,越老弟已失了时机。”
燕姓少年惋惜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看越老弟似另有打算,那倒更妙。”
“方老哥知道他有什麽打算?”
方兆海原本摇头,忽地擡眼望着檐上人影,笑道,“他二人乍见相当,但有一点,越老弟大胜阴尸。”
“是什麽?”
“阴尸年逾六旬,越老弟却正当少年,他二人若只斗上一两个时辰,或许瞧不出差别,可若斗上一日两日……”
“哈哈!不错!这老贼体力不及越兄,不多时内力耗尽,自只有坐以待毙!”燕姓少年反应甚快,拊掌笑道,“阴尸,你还不快快受死!”
阴尸又挥出一掌,“小子,他二人又说得有理,你想你果真比我年少许多,这时心里定在暗喜你赢定了,是不是?”
越东风笑叹,“这二位好心做坏事,阴老爷子现下自是要速战速决了。”
“不错!”
金椅凭空掠起,双掌推出,直逼其面门!
这浑身腐毒来势汹汹,一中必死,越东风倒也不敢怠慢。
他平素并不使兵器,这时也只顺手牵来沿路桂枝抵挡,那桂枝百年老木,原本一近阴尸之身便遭腐化,但教他逼出真气护住,竟比寻常金铁宝剑锋利倍之,兼之阴尸疑心甚重,每每运掌,都暗自提防他打他座下金椅,掌中内劲始终不过使出七八分,你来我往,那桂枝反将他几次逼退。
不出多时,阴尸已至檐边,越东风反道,“阴老爷子,在下不打你座下,你使出全力来罢!”
阴尸早觉如此下去不妥,忽听他这般说道,疑心又重三分,“你耍什麽诡计?”
“你被挑了筋脉,在下无力更改。可我今夜总要杀你,若不能教你放开手脚来打,只怕你输得不服。”
阴尸被越无涯囚在冰牢,十三年中一心报仇,为练这腐冰掌可谓吃尽苦头,熟料十三年後出世,世事已大变——越无涯早已命丧黄泉!
他自不信,可怒杀数十人不见此人出现,那也由不得不信了。
这世上果真再无越无涯这个人?十馀载信念一朝破碎,其立誓要杀越家仇人,一雪前耻丶重树威名,可这偌大江湖,怎地无一人知晓是谁杀了越无涯?!
他一生杀人无数,除却一个越无涯,谁见他不是又惊又怕?便是当日败在越无涯手下,也绝不似这般受辱,只是气极反笑,“你这狂妄小子,你想借老夫凌于越无涯之上,老夫不将你练作腐尸,誓不为人!”
越东风“嗯”了一声。
阴尸双掌齐拍金椅椅把,腾空而起!
他座下金椅重有百斤,一朝弃之,身形比方才轻盈迅疾数倍,眨眼便至越东风上方。
一掌当胸,掌风将他巨阙丶神阙丶关元丶中极几道大穴齐齐笼罩,一掌径自朝他天灵盖劈去!
这两掌穷尽他毕生功力,法度森严,如万掌齐鸣。
月光之下,只见浓云四窜,树叶狂飞,那一抹红影铺天盖地而来,当真像个索命阴尸!
但竟不过顷刻之间,那阴尸蓦地仰天长笑,“哈!哈!……臭小子……你辱我如此……你竟未使出全力……你,你可真是个怪物!”
只听“刺丶刺丶刺丶刺——”般皮肉碎裂之声,一团血块在空中蓦地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