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宝:真断了。我不是要跟他闹,我俩是和平分手,他不也没来找过我吗?
这话刚发出去,小侄儿从果篮里选出一只大得像西瓜的红苹果,捧怀里笑盈盈地要献给她,妹宝接过来,小家夥笑出两只月牙眼,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红包,继续献宝,嘴里还糯糯喊着“小姑”。
听得妹宝乐出两只小梨涡,烦恼烟消云散,立马扔掉手机去哄小家夥了。
再腾出空闲拿起手机,琢磨着那句话,琢磨出一些怨气,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冷和雨也没回复她。
——不是不想回复,是被打断了,刚想打字说:他不是不来找你,是正值多事之秋他……
叩叩!
门被敲响了,梁鹤深在外面喊了声“小雨”,温声温气的,叫得冷和雨直起鸡皮疙瘩,放下手机先去开门。
男人站在门边,眉眼温润矜贵,身姿挺拔如松,他怀里捧了一把仙女棒,微笑着问:“要去放烟花吗?”
——妈妈呀,冷和雨从内而外瞬间梆硬,她活了二十几年,她小舅这还是头一次邀请她放烟花!
无法拒绝,手机被抛之脑後。
本来做好准备,梁鹤深会从她这里打听妹宝的消息,结果,说放烟花,就真的只是放烟花。
直到穆宇川凑完热闹告辞回房间,冷和雨才忍不住问:“小舅,你和妹……舅妈还没和好吗?”
梁鹤深很平和地笑了笑,说:“快了。”
这半年时间,他过得不算舒心,先要解决居心叵测的穆冷两家,还得对付卷土重来的姚家,真就应了秦戎征的话,四面楚歌丶腹背受敌。
他不喜欢豪门圈子里乌烟瘴气的社交,再加上妹宝学业事业都忙,他擅自做主为她推掉了所有宴会,因此,圈内少有人见过妹宝,再加上,他们的婚礼办得确实低调,那些人甚至不能笃定他真的有位妻子。
这麽件事虽然叫他被秦淮远咬了口,但在这段明争暗斗的日子里,反倒又成了一桩幸事。
再者,他那精神病也要治疗,程奚音推了位外国医生,他一有时间,就往国外跑,眼下,他联合秦戎征撒下的大网可以收了,他的病情也明显好转。
不是没去看过妹宝,她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工作室,他想要见她,太容易了,但只是远远看着,没有惊扰她,或许是有所忌惮,或许是想还她一段不被捆束的校园时光,或许更自大自私的,在期待一场偶遇。
他盼着,在他望向她时,她也回过头来。
哪怕一次,像电影里浪漫的重逢,四目相对时,他就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不管不顾亲吻她。
但他同时也是矛盾的,所以当她屡次回头梭巡时,他又刻意规避这场偶遇。
……快了。
从盛夏,到金秋,再到凛冬,他这样反复告诫自己。
冷和雨看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又心酸又无奈,又欣慰又奇怪:“那您这几天,干嘛一直盯着我?”
“忍不住想探听她的消息。”梁鹤深直言不讳,垂眸又是一笑,“但她不喜欢我这样。”
“抱歉,让你不自在了吗?”
冷和雨听得心脏一揪,闷痛得无法喘气,她哪里见过梁鹤深这样?她记忆里的小舅,一直是那个意气风发丶光芒万丈的少年,他何曾在意过别人喜欢不喜欢他什麽?
“她不是不喜欢您这样。”冷和雨没忍住,擅自做主,替妹宝解释,“哪有人不希望自己被在意丶关心啊?就像明星和粉丝,明星并不是不爱自己的粉丝,只是希望大家能有一定的分寸感,不要把人逼到觉得为难丶窒息的程度。”
“您换位思考,如果妹宝,啊呸,如果舅妈派人跟着您,又不告诉您,被您识破了,她反倒理直气壮美其名曰保护,您是会先感动,还是先生气啊?”
“小舅,你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若是藏着掖着的,那还能是夫妻吗?”
梁鹤深眼睫一颤,抿起唇稍愣片刻,又笑说:“我明白的,谢谢你,小雨。”
冷和雨挥挥手,说:“没事啦,看你俩这样僵着,我也挺难受的,搞得我里外不是人,还得斟酌着说法,向着你们谁,对另一个而言,好像都成了背叛。”
梁鹤深颇为和蔼可亲地笑了笑,说她想得太多,不管他和妹宝怎麽样,他永远都是她的小舅,妹宝也永远是她的朋友。
冷和雨耸耸肩,不置可否。
回到房间,再拿起手机时,冷和雨看见妹宝朋友圈有更新,于是在编辑消息回复之前,先点开了朋友圈。
一张毫不讲究构图和氛围感的照片——妹宝怀里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她眉眼带笑,低头注视他,从那一角度看不完整她的脸,只看到是个过分温柔的笑容。
冷和雨没由来地哆嗦了下,想说的话卡在指尖,不说了。
非要给她这种无意义的守口如瓶找个理由,那就是,她从妹宝那个笑容里砸吧到了可怕的妈味,再一回想梁鹤深刚才那慈祥的笑容,顿时毛骨悚然:啊啊啊,虽然她打心眼里祝福他俩早生贵子,但她又实在是不舍得妹宝那麽年轻就当妈!
这夜快到零点时,妹宝给冷和雨发去一个微信红包,数额最大只能是两百块,算个拜年的心意,冷和雨秒收了,并回了一个“跪谢老板”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