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登机,梁鹤深给妹宝升了头等舱,空姐过来请人,妹宝把眼睛一闭,拒绝了。
于是又换了个空姐来,对方说英文,中途似乎又切换成了法语,叽里咕噜的妹宝听不明白,最後人家还挤出几句歪歪扭扭的中文来,并露出为难表情。
妹宝摁摁眉心,站起身,最终还是去了头等舱。
这才发现,姓梁的把头等舱包了。
离谱,他怎麽不把飞机一起包了?有这个钱做点什麽不行?
妹宝径直坐去离他最远的位置,梁鹤深往後看一眼,正巧对上她貌似写着“您有事吗”的冷淡眼神,于是温柔一笑,平心静气地收回了视线。
头等舱的舒适度确实比经济舱好上许多,也或许是睡眠不够,妹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梁鹤深最终还是挪去了她身边,小毛毯自然让给她,轻手轻脚往她身前围,指尖顿在她肩头,又慢慢移去那张比窗外云团还干净宁静的脸颊,喉结一滚,低淡声线从喉中溢出:“小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话落,小心翼翼把脸凑过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极轻的动作,偷感十足。
擡眸,对上乔舟一双错愕的眼睛,凝固长达五六秒,他眨了下眼。
梁鹤深勾起唇角,一字一字无声询问:没见过夫妻调情?
“……”乔舟无语,别开脸去,静默几分钟,又起身,挪了个眼不见心为静的座。
不知过了多久,妹宝醒来时,梁鹤深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也睡过去了,她低头看见身上的小毛毯,掀到鼻尖闻一闻,还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再深深呼吸一口,好像又成了温暖而干燥的阳光味道。
侧眸,看向身边人。
他眉心微微拧起几条细褶,像是压着很重的心事,连梦里也不得安宁,往下,那两瓣唇稍显干枯,微有些起皮,泛着病色的白,嘴唇上面,冒出密密仄仄的黑色胡茬——原来男人的胡茬长得那麽快吗?不过一天一夜而已。
妹宝意识到,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
很难不心疼,鼻尖酸酸的,她一忍再忍,还是伸出手去,碰碰他的长睫毛,又去他脸颊边,把手心往他胡茬上扎。
可是刺痛感还没明确传达至神经,梁鹤深撩开眼皮,下一秒,就捉住了她匆忙收回的手,箍在掌心,重重地,往自己脸上摁。
好半晌,他无声笑了,继而叹出口气:“终于愿意理我了?”
“谁要理你?”妹宝抿抿唇,怕自己心软,所以不愿意去看他的眼睛,只能看那双筋骨嶙峋的手背,“是你抓着我不放!”
那骨节动了动,青的白的,亮得晃眼睛——不妙,好像更加心软。
妹宝企图挣开他的手掌,但他不愿意,所有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别开脸,捞起身上的毛毯砸去他腿上。
梁鹤深坐直了身体,擡起另一只手,虎口钳着她的下巴,用力扳过来,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是手劲大,可也不敢真的用力,只用四五分的劲儿,就抵不住妹宝很抗拒的挣扎,于是单刀直入地说:“你室友,蟑螂还有跟踪,这三桩罪,我都可以认下,但丁映那个全球蜀绣展,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妹宝声音淡淡。
梁鹤深颤了颤眼睫:“你知道还?”
“世叔。”妹宝垂眸,“放手吧,这个姿势我不舒服。”
梁鹤深一愣,赶紧松了手。
妹宝揉揉下巴,又望向他:“我们的问题不在此,你说你认下前面三桩罪,是真心的吗?还是哄我的?”
“当然是真心的!”梁鹤深沉下嗓音,还皱起了眉,“我什麽时候待你不真心了?”
他只答前一个问题,对後一个问题置若罔闻。
妹宝凝视他,梁鹤深碰了碰唇,举起手指对天发誓的模样:“事情已经发生,我怎麽道歉都没有意义,但我向你保证未来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
妹宝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梁鹤深又咽了咽嗓:“这还不够吗?不然你还想让我怎麽样?你说出来,我们再沟通好吗?”
瞧,他哪里是意识到错误的模样?明明就是哄小孩的招。妹宝低头一笑,又靠回椅背,抿着唇没有一点想要说话的意思。
梁鹤深意识到自己措辞太急躁,闭了闭眼,想辩驳什麽,却毫无头绪,于是也靠回了椅背。
莫名的沉默,直到空姐来送小食,她说英语,是外国人的正常语速,蹦进妹宝耳朵里就自带加速,她一时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