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深淡淡地瞄她一样,又淡淡地“哦”了声。
他也懂了,她去墨尔本,至少得二十天。
二十天!?疯了吧!?
什麽了不起的生意要花二十天去谈?十天完全够了,他还不知道她的盘算,馀出那十天和奇奇怪怪的人去看日出日落,去教堂逍遥?想得美!
别说二十天,二十小时不见到她,他都能相思入骨了。
“你执意独自回家过年,我不反对。但是公司年会安排在了年後第二天,公告都发出去了。”梁鹤深搁下碗筷,一脸很理解,但依然很惋惜的表情,“妹宝,你也知道,这是我受伤後第一次参与这样的集体活动,做为梁太太,你有义务出席。”
“咳!”妹宝差点呛住,放下杯子去抓纸巾,擦了下嘴才说,“什麽?”
说完,心念一转觉出端倪,又问:“为什麽新年年会办在年後?”
梁鹤深莞尔一笑,见招拆招:“这有什麽奇怪?年关将至,场馆又贵又不好定,与其这样,倒不如把这些预算放在年礼上,一年一度的年会,能把福利给到员工是最好的,而且年前许多员工都要提前休假,所以今年特意改在年後第二天,也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妹宝表情震惊:“啊?那您没考虑过有些员工,年後就不来了吗?”
梁鹤深微微蹙眉:“为什麽不来?”
妹宝:“……辞职了啊!”
“……”是他没考虑到的刁钻角度,梁鹤深顿了下,说,“那就更该办在年後了!”
妹宝暗道魔鬼老板啊!低下头,又默默抿了口水。
时间莫名静止了会儿。
梁鹤深主动开口:“我知道集训对你很重要,这样吧,你只需要晚宴来露个面就行了,哦,对了,你集训基地在哪里?我提前安排好航班。”
妹宝硬着头皮说:“封闭式集训哪能说走就走的!还不如把年会改在年前呢!哪有公司年会在年後开的!您要改革,就非得今年改吗?明年改不行吗?”
梁鹤深轻咳一声:“抱歉,是我考虑欠妥,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告都发了,而且会场都定好了,违约金好几十万呢!”
“……”妹宝听明白了,这是他铁了心不让她去参加集训,“那我今年就不出席了嘛!”
“哪有太太不陪先生一起出……”
“多了去了!”妹宝站起身,义正词严地打断他,“太太有太太的事业,先生有先生的事业,哪条规定写了太太一定要做为先生的陪衬,出席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啊!您的员工根本就不认识我,我这个脸露不露也不重要,不是我伤您的心,就是您那张脸露不露的,也无所谓啊!”
好有道理!梁鹤深竟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反正事情就这麽定了。”妹宝斩钉截铁地拍板,“您也别劝我了,您如果觉得害羞,就找个借口不出席就行了呗!多简单的事儿。”
“……”害羞?梁鹤深都给她气笑了。
——短短一年时间,她那小嘴巴什麽时候变得那麽能叭叭了?
结果显而易见,两人谈得不欢而散,还都撒下了弥天大谎。
事已至此,梁鹤深别无选择,眼下马上就是年关,妹宝都开始收拾行李了,留给他的时间很紧,有些事情可以交给乔舟去办,有些事情却不能。
所以,直到签约环节,乔舟才发现他的安排。
就说嘛!他怎麽可能就这麽轻飘飘地放妹宝离开……问题是,“您确定要这麽干?”
梁鹤深笑了下,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说:“我怎麽了?”
乔舟指腹落去文件,点了点合约条款:“您确定要派人跟踪太太?”
“别说那麽难听。”啪嗒一声,梁鹤深扣上笔帽,“是保护。”
乔舟瘪了下嘴:“恕我直言,您这有些过度保护了,像是……”
“像什麽?”梁鹤深搁下钢笔,擡指敲了敲了桌面。
乔舟直言不讳:“一个偏执的父亲。”
梁鹤深垂眸,无声地笑了笑:“那你就当我是她偏执的父亲好了!”
乔舟劝道:“她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很不开心。”
“自然。”梁鹤深深表认同,“但我不可能拿她的安危去冒险。”
“可要像您这般杯弓蛇影了,这地球上哪还有什麽安全的地方?”
“这地球上本就没有什麽安全地方!”梁鹤深本就烦躁欲死,顶着巨大压力干出这种事,一旦露出蛛丝马迹让妹宝知道,吵一架都是轻松的,一辈子擡不起头那是必然的,这下被乔舟训得,更是气急,“你看看我!我出去了无数次,你想得到我会倒霉透顶遇上这种破事吗?”
“你让我去赌什麽?赌妹宝没有我那麽倒霉?赌她就算倒霉遇上了,还有像我这样的蠢货不计後果去救她?”
乔舟沉默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偏执丶病态丶可怕……但我一点也不敢赌。”梁鹤深重重地叹声气,“只是散些钱财,和妹宝相比,这些身外之物一文不值,所以,就算她知道了真相,会生气,会怨我,我也认了。”
他越说,情绪越低落。
乔舟认识的梁鹤深,极少有这样的一面。
一个人要走到他这种地位,许多是非黑白已经辨不清楚,但他事事坦荡,无论如何称得上一个顶天立地,这种人,骨子里的傲气是改不了的,想让他承认自己有错?
算了,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