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到後半段,梁鹤深还是杵着拐,主动去客房找妹宝道歉了。
沉甸甸的身体摸上了床,肌肉紧实的手臂绕到腰间,妹宝没抗拒,反而主动往他怀里挪了下,梁鹤深于是又紧了紧手臂,这麽个微妙的动作,就算是两人和好的象征。
他的温热气息熨帖耳边,沉默许久,才幽幽响起声音:“真要住去学校?”
妹宝喉中一哽,重重点头,瓮声瓮气地说:“您就先让我住去学校看看情况吧!万一不习惯,或者我发现其实家里更方便,我不就回来了吗?还有,您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嘛!我又没说一定要天天住学校。”
——住去学校,有学业繁忙的原因,但更多是出于她对未来的考虑,妹宝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再与梁鹤深这般朝夕相处下去,一年半载後,肯定是受不了别离的,而梁鹤深,好吧,容她自作多情一次,她直觉他会比她更难熬。
眼前的情况,更是佐证了她的猜测。
同样的降雨量,毛毛雨哪怕经历过无数次,也终归是温和温柔丶沁人心脾的,而暴风雨哪怕只有一次,也是来势汹汹丶翻江倒海的。
话已至此,梁鹤深以和为贵,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
第二天开学,梁鹤深送妹宝去学校报到,他现在这个情况,没办法帮她什麽,跑前跑後的主力还是杨雯和周凛,另外还有蜀绣班子那波人,热情得让梁鹤深都怀疑他们对妹宝别有用心。
无事可做,他就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往来的新生发呆。
乔舟的消息弹出来,言简意赅两个字——妥了。
梁鹤深看一眼,满意一笑,又做贼心虚,马上清空了聊天记录。
-
妹宝这边,因为衆人拾柴火焰高,入学手续很快搞定。
几人嘻嘻哈哈往女生宿舍去,开学第一天,目之所及都是新生,那是青春又青涩,有的已经三五成群,颇有种相见恨晚的亲密,有的在学长学姐的带领下,还颇显扭捏和害羞,还有的独来独往,颇有种曲高和寡的姿态。
对比之下,妹宝受宠若惊,蜀绣班子一波人,全围着她打转。
她不由得好奇:“师兄师姐,你们全部都来帮我,那别的新同学谁去照顾呀?”
秦槐云脱口而出:“什麽新同学?”
妹宝:“……今天开学,不是有新生报到吗?”隐约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果然见秦淮远微微一笑,说:“学校迎新是分开的,别的专业的新生自有他们自己的学长学姐去照顾。”
妹宝:“?”
田俊杰接着解释:“咱们专业今年就你一个新生。”
独苗苗妹宝有种上了鬼子当的惶恐。
但独苗也有独苗的甜头,丁映给她申请了研究生宿舍,研究生这边是2人寝,因为是新起的一栋楼,不但宽敞,还有独立卫生间,能把本科生羡慕死,某些专业为了呵护独苗,特许本科生入住,比如今年,蜀绣的独苗和古生物学的独苗被安排在了一起。
对方是个浓眉大眼的小女生,不爱笑,笑起来阴恻恻的。
这倒不是妹宝对室友有偏见,主要是一行人推开门,就被她扛着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标本的模样吓到了,再进屋,行李乱七八糟摆了一地,她似乎无所谓,倒是书桌上,放着好几只豪华玻璃箱,有的垫了海绵片,有的罩了蕾丝布,个个宝贝得紧。
妹宝凑近一看,立时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喜欢甲虫丶蝴蝶都情有可原,但谁会拿蜘蛛做宠物啊!!!
这爱好让妹宝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挤出笑容跟她问好:“你好,我叫妹宝,是蜀绣专业的新生。”
小女生擡头看她一眼,拿手背碰了碰她的掌心,说:“棠糖,海棠的棠,冰糖的糖。”
妹宝都还没反应过是哪两个字,又听棠糖解释:“抱歉,刚才用这手抓了一只蚰蜒,就不碰你了。”
她说着,眼睛眯成弯月,咧出一口白牙,挺单纯和善的样子:“我在家乡从没见过那麽大的蚰蜒,没忍住就上手了。”
蚰蜒?哪两个字?什麽东西?这个名字听起来不恶心,也不吓人,反而有点可爱。
妹宝很懵逼,不止她,蜀绣班子一波人都很懵逼。
秦槐云本着带小学妹快速认识新朋友的理念,笑呵呵说:“哟,那能让我们欣赏一下吗?”
棠糖站起身,从书桌上拿个小木盒。
盒盖隙出一条薄薄的窄缝,应该是为了给蚰蜒透气,从里面伸出灰褐色的须,一小节,因为细,看着像是胡须。
她把盒子递给秦槐云,说:“那你小心点,别把它吓跑了。”
“不会不会。”秦槐云信誓旦旦地说,“咱们这儿那麽多人,跑了也能给你抓回来。”
蜀绣班子一波人不约而同停下手头事,凑过来看蚰蜒,棠糖眼神灼灼,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动容。
盒盖打开——
就,那种整蛊蜘蛛盒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玩过,盒盖打开的瞬间,传说中颇具诗意的蚰蜒飞快地爬了一半到秦槐云手上。
妹宝反应慢半拍,甚至都没看得清楚,那小木盒和黑漆漆的大虫子就被秦槐云一下甩飞出去,那动作之猛烈,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一起甩飞,理所当然的,给站在她身边的秦淮远当头来了个大嘴巴子,与此同时,钱苗苗惊叫一声,田俊杰护着她,眼疾手快恶狠狠一脚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