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那台深灰色的,有种赛博科技感,周叔,您知道赛博科技吗?就和世叔的腿一样一样的,而且车身上那个屎黄色的线条也很流畅。”
梁鹤深两眼一黑:“……”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生气。
周凛哈哈大笑,差点握不住方向盘:“那台我知道,那可是帕加尼,好几千万呢!”
妹宝惊恐地“呀”了声,忙说:“那我不开那辆了!那您知道那辆吗?浅灰色,也有点赛博科技感,但它长得比帕加尼敦厚,好像要胖一些,像只蜥蜴。”
周凛笑得收不住牙齿:“太太,您说的那辆好像还真叫什麽蜥蜴。”
“那我眼光还是很厉害的嘛!”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莫名其妙把梁鹤深心尖尖儿上的爱车都吐槽了个遍,但也惹他嘴角一直挂着压不住的笑。
心底,比窗外的日光还明媚丶敞亮。
再一转眸,迎上妹宝闲聊之馀分给他的灿烂笑容,才想起来,他心底的暖意没有半分来自日光,全然是来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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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驶至北城大学门口,妹宝才知道,他说的地方是学校。
保安大叔认得这辆宾利和这个车牌号,过来迎接,习惯性先往驾驶位看,梁鹤深滑下车窗,温和地同他打招呼。
“哎哟,您好久没来学校了吧?我还说怎麽这辆车换主人了,您今儿个怎麽没自己开车呀!”
梁鹤深笑说:“身体抱恙,不便开车。”
“那您可要保重身体,最近流感严重,好多学生成天咳嗽,您今儿来是找顾院长?我好像还没瞧见他的车进去。”他边说边在本上登记,然後递过来,“还是得辛苦您,走个流程。”
“应该的。”梁鹤深一边签字一边说,“谢谢关心,您也多保重身体。我不找他,也不谈工作,今天只是带我太太来学校走走看看。”
“哟,您结婚啦?恭喜恭喜!”
大叔接过本子,又朝车里看,看见妹宝,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梁鹤深道了谢告辞,车徐徐往里驶入,两侧树荫浓稠,阴翳落下,只在道路中心辟出一条发光的窄条。
学生三五成群穿行于树下,有嬉戏打闹的,有抱书攀谈的,也有携包飞奔的,临近教学楼,学生就更多,男男女女,无不青春靓丽。
轿车驶过鹤楼,从正面还看不太出,等绕至侧面时……妹宝半压在梁鹤深腿上,双目炯炯趴在窗边往外看,越看越笃定,忽就转眸:“世叔,这楼?”
“叫‘水云闲’,是我起的名。”他的手护在她腰间。
妹宝眼睛亮了下,问:“是只鹤?”
“是。”梁鹤深回答,本不想招摇卖弄,可她问都问起了,他打算顺其自然跟她说说这楼的渊源和设计理念,轻咳一声正要大篇大论,却被她笑着打断。
“该不会还是您出资修建的吧?”妹宝想起他本科是读的建筑学。
梁鹤深默认。
“您设计的?”妹宝秀眉一扬。
梁鹤深微笑点头。
“您好自恋啊!”妹宝哈哈大笑,无所谓地从他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收回视线,再看那栋楼,喋喋不休道,“怎麽会有人那麽自恋?您今天带我来学校,不会是专程让我看这楼的吧?不是,您该不会是给学校捐了栋楼,才能读大学的吧?”
梁鹤深无奈道:“……别冤枉我!我凭本事读的。”不过别的他倒是不得不承认,年少轻狂,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点炫技成分,生怕有人不知道这楼是他梁鹤深设计修建的,但现在……很羞耻,所以忽然就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车停在露天,刚好是在树荫下,周凛不想当电灯泡,借口买烟溜了。
梁鹤深牵着妹宝,往图书馆的方向去,路上遇见学生,免不了被目光洗礼。
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特意选了亚麻衬衫和牛仔裤,抓散头发,企图营造一种清透少年感,可万万没想到,妹宝为了呼应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了一件棉麻POLO衫,外套一条花苞背带裤,麻花鞭上扎了好几朵马卡龙色蝴蝶结。
他在餐厅擡起头来的那一刻,还以为看到了某个从动漫走出来的角色,她再蹦蹦跳跳来桌边,就更像个俏皮的精灵,蹦着跳着撞进了他心里。
再这麽下去,别出去过生日了,在家里过就行,准确来说,在床上过更好。
他忍不住嗔她:“别蹦蹦跳跳的,不像话!”
妹宝于是不蹦了。
然而,年龄差又被拉出来了,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像个大学生,她看起来天真烂漫像个小学生——很无奈。
但又有什麽关系?妹宝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他的了。
年少的骄傲轻狂仿佛因他今日这身装扮,重新回归灵魂,恨不得昭告天下——妹宝是他的,一直是,永远是!
“我们要去哪里啊?”北城大学很大,妹宝感觉走了快二十分钟,她担心再走下去,梁鹤深会受不了。
“怎麽?累了?”梁鹤深停下脚步。
顾忌他的颜面,妹宝只好说:“有一点。”
梁鹤深说:“家里就有健身房,别墅外的步道也是四通八达丶风景怡人,你高考结束後要好好锻炼一下了,这才走多久就喊累?”
“……”妹宝很是无语。
可他又低下头,声音温柔地哄:“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算了,原谅没眼力见的老头子吧!
梁鹤深严谨,说五分钟果然就是五分钟。
北城大学的图书馆很有名,不单是因为图书馆是一栋恢弘大气的古建筑,还因为馆外有一株千年古树,两者咫尺之距,却永远在岁月长河里遥遥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