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改。”梁鹤深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他不想在脏兮兮的酒店和她做什麽,所以只是抱着她,紧紧的,也不撒手,任她去感受自己的情绪,“我就抱抱,去了你家就不敢这麽放肆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家里房子隔音没那麽好。
妹宝想起大哥大嫂新婚时,她的房间在两人隔壁,她那时十六岁,半夜听见哐当哐当很大声响,以为他俩在打架,掀开被子想也没想破门而入——那个古董老门也不顶用,木栓根本不稳当。
还好是个冬季,喜红被拱得高高的,底下两个人齐齐望向她,面红如炭烧,目光如死,身形凝固。
阮福宝被她吓萎了。
那时候,妹宝对男女那点事儿还有些懵懂,只觉得那目光怪异,逼她默默後退,小心关上了门,回到自己的卧室後,茫然无助但尴尬窘迫到抠穿地板。
自此,妹宝从西院搬到阿爸阿妈的东院。
东院,若是让阿爸阿妈听到那哐当哐当的声音……
一夜规规矩矩丶相安无事。
早晨继续出发,弯弯绕绕终于到了巧梨沟,赶巧是正午。
从魁城到巧梨沟的路比梁鹤深想象中宽阔好走得多,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只是老村山路七通八达,导航不太准确,周凛根据地图把车停在路边,半信半疑盯着前面雕梁画栋的老宅。
可以说是老宅,也可以说是豪宅。
宅邸气派不俗,檐角木刻展翅雄鹰,檐下静坐两尊精雕石狮,围墙里面,古树遮天,葱郁一片,不必进去看,只看外围一溜红墙青瓦,再看墙上鸾翔凤翥的雕刻,周凛便知道这样一栋大宅,若是放在了北城红谷,必定有市无价。
周凛回过头:“太太,是这儿吗?”
妹宝闻声睁开眼,往窗外看,一眼便惊喜:“是!到家了!”
他们的车前恰好还停着两辆车,一辆奔驰越野漆黑澄亮,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酷帅嚣张。
妹宝开门下车,前脚刚踏出去,前面幻影门一开,从驾驶位迈出一条颀长挺拔的腿。
男人五官锋利挺拔,气质和莱斯劳斯幻影如出一辙,深灰高领毛衣半遮下颌线,臂弯搭一件浓墨羊绒大衣,潇洒下车往後一看,当即嘴角咧开一道弧,笑容爽朗:“妹妹宝儿~”
妹宝闻声望过去:“二哥!”
男人随手把大衣扔去路边枝桠,展开双臂,妹宝奔跑过去,想也没想跳进他怀里,男人往後退出两步,终是稳住脚步没摔,抱着她转个圈,又侧脸,特别自然的动作:“来,亲一个。”
妹宝笑容灿烂,翘着嘴唇贴了上去。
“啵”的一声震天巨响。
至少在梁鹤深耳朵里是这样的——尽管事实上他根本什麽都没听见。
迈巴赫里,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僵硬了,尤其後排的那位。
周凛心惊胆战地往後看了一眼:“先丶先生,先下车吧。”
梁鹤深脸色死沉,眉眼嘴角拉得笔直。
“嗐呀,亲兄妹呢,从小一起长大,是该这样亲昵的。”周凛搜肠刮肚安慰濒临爆炸的老梁同志。
梁鹤深咬咬後槽牙,紧绷一张脸,哽了片刻:“……好。”
周凛先递去手杖,把他搀扶下车,妹宝见状急忙从阮多宝怀里跳下来,跑来帮忙,手刚要搭过来,被梁鹤深避开,他拿眼尾扫她,一脸冷沉幽怨。
妹宝:“……世叔?”
阮多宝这边,重新捞回自己的大衣,半倚在车尾,嘴里叼了根没点燃的烟,两只眼睛觑成一大一小的模样,毫不客气地睨着梁鹤深。
尤其睨着他僵硬的一双腿,敌意浓重,若是给他一把刀,恐怕能当头劈下来。
梁鹤深迎着那恐怖目光走过去,伸出手,温和有礼的态度:“二哥好,我是梁鹤深,初次见面,请——”
阮多宝摘下烟,捏在修长两指间,直直戳在那张骨节泛白的手上,没点燃的一根烟就像一把火,烧断了这句开场白。
他擡起眼睫,散漫倜傥一笑:“受不住,我比您小4岁呢,按照规矩,也该跟妹宝一样,叫您一声世叔,我都叫了您十几年的世叔了,乍一下要改口叫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