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2章男女之事
这样暧昧的一幕,落进妹宝父母眼中,就不是那麽脸红心跳叫人感动了。
彩排结束,阿妈踟蹰半晌,还是不顾阿爸反对,在一隅茶室找到梁鹤深。
窗明几净,午後的阳光格外静谧。
茶室幽静,此时只坐了梁鹤深一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是一棵铅灰斑驳的古树,如今只剩满头嶙峋枝条和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树影从明亮的窗格折射进茶室的白墙,与檀木架上一盆兰花相映成趣,勾勒出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门被轻轻敲响,阿妈在外温声喊了句“梁先生”。
梁鹤深听出声音,说了声“请进”,握着手杖准备站起来迎客。
阿妈进门,忙摆手让他不必客气。
两人都坐下。
梁鹤深给她斟茶,茶香氤氲着,灰白的絮状云雾浮动在他清隽矜贵的脸庞,那双眉目一擡一落,他什麽话都不必说,气韵自在了。
抛开下半身的残缺不谈,这是一张阮家做梦都不敢染指的脸。
阿妈却不敢细看。
梁鹤深递去茶杯,擡眸笑说:“伯母有话?”他的语气一贯温和,带笑时如春风温柔,不笑就掺杂些与己无关丶与世无争的淡漠,而此时,又氲着一层面对长辈时的敬重。
阿妈坐得拘谨,双手落在膝盖上搓了搓,最後鼓起勇气与他直视:“梁先生,我家妹宝,您知道的,我家妹宝今年刚满十八岁,生性单纯,不懂感情,尤其男女之事,她知之甚少,这方面……还得您多丶多体谅包容。”
梁鹤深维持着笑容,没做犹豫,点头说好。
仅是对他“梁先生”的称谓,意思已经足够明确,再接一个“十八岁”,梁鹤深什麽都明白。
阿妈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措辞不当,害怕说得过于委婉,反倒让他误解,做出什麽“天理难容”之事,咬咬唇又说:“妹宝还小,有些事可以不急,您……”
话音戛然,阿妈让他平静的注视扼住了喉咙。
“我明白。”梁鹤深莞尔,接过她的话,“嫂子不用担心。”
——他改了对她的称呼。
言尽于此,阿妈端着茶杯一口饮下,稍稍压了下内心的惶恐,随口找了个托辞撤了。
这天除了彩排没有别的安排,隔日就是婚期,新娘在凌晨就得起床,准备梳妆打扮,没有多少睡眠时间。是以,短暂的午休後,妹宝和阿爸阿妈准备回酒店了。
乔舟去停车场取车,梁鹤深出来送客。
下午阳光淡去很多,天空滚了一片白云来,将蓝天遮出了清灵逸动的层次感。
梁鹤深忽然问了句:“身体还好吗?”
音量很轻,但并不柔弱,刚好只能被身边立着的妹宝听见——阮家爸妈站在前面的路口。
妹宝疑惑地垂下眸,对上梁鹤深擡起来的视线:“乔舟说你在博物馆晕倒了,是我安排不周,没考虑到旅途行程太满。”
“不是的。”妹宝急道,“不是行程的问题。”
妹宝嘴笨,想解释晕倒的原因,但又不敢解释,她骗了梁鹤深已经不止一件事,明天就是婚期……过了明天,一切再无转圜馀地时,她会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梁鹤深收回视线,眸光落在葱郁的草地上,他的手以一种从容随意的姿势放在腿上,没有什麽特别的微动作:“那就好,回到酒店好好休息。”
妹宝“嗯嗯”两声,礼貌地回:“世叔也要好好休息。”
“妹宝!”乔舟把车开到了路口,阿妈回头叫她,“走了。”
妹宝坐到车上,赶紧拨下车窗,笑着向梁鹤深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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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之後,妹宝有些无聊,阿妈让她睡一会儿,等化妆师来了,再叫醒她,可是她心情复杂——兴奋丶忐忑又隐隐不安。
她拿出新手机,打开微信,想问候一下梁鹤深,却又知道该说什麽。
一个“晚安”编辑又删除,编辑又删除,反复八百遍,下载好的十几组表情包翻了一遍又一遍,也没翻到恰如其分的表达。
正组织措辞,屏幕上弹出条联系人申请加为好友的消息。
妹宝打开一看,发现是李银泽,她点了通过。
对方一条条消息冒出来:
真是你?
阮妹宝?
巧梨沟的阮妹宝?
妹妹的妹,宝宝的宝?
妹宝:“……”找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在学校宿舍躺尸的李银泽,盯着屏幕上那张可爱猫头又是流汗又是瘪嘴的无语表情,噗嗤一笑,翻身从床上坐起,噼里啪啦打字:谁给你买的新手机,阮爷爷知道吗?
妹宝刚想回复程奚音的名字,转念一想,李银泽又不认识她,这个话题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于是编辑信息:我世叔的朋友,一个姐姐送的。
李银泽盯着消息,微微蹙眉,他一直知道妹宝有个世叔,姓梁,不知道梁阮两家什麽关系,这麽多年来一直维持着不冷不热的人情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