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钰嘿嘿一笑,伸爪将他紧紧的抓住,展翅飞起,朝著山洞这边飞来。
景玉犹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口喊他,季钰眼神却十分的好,一眼就瞟到了它,吃惊的落了下来,问它:“你怎麽起来了?”
景玉看著那只可怜兮兮的龙,季钰有点尴尬,咳嗽了两声,说:“景玉,这就是那只……给我名字的龙。”
景玉心想,分明是你巧取豪夺来的名字,甚麽叫人家给你的呀?那条龙也是赤金色的,此时却奄奄一息,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朝它躬身行礼道,“魔君好。”
景玉愣了一下,季钰也吃了一惊,抓住了他的後颈喝道:“胡说甚麽!”
那条龙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哪里说错了,不由得露出一脸的懊恼。
海风呼啸而起,海面上的浪一层更比一层高,夜里太暗,几乎看不到浪头,可是听那浪声,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携著摧拉枯朽之势,便朝这小岛上汹涌的扑来。
季钰连忙说:“我们进去罢!”
夜空是一片晦暗,海面深邃漆黑,看不到丝毫的光芒,景玉不知道为了甚麽,回头远远的看著墨一般的海面,许久之後,才随著季钰他们走回洞中。
“你为甚麽叫我魔君?”景玉蹲在那条龙的身边,把想要插话的季钰推到一边,看著他问道。
那条龙心虚的看了季钰一眼,季钰在景玉背後抬起爪子吓唬他,等到景玉回头的时候,却又慌忙的收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著洞顶。
景玉挡著他的面前,不让他去看季钰。
那条龙抖了抖身上的水,豁出去的说道:“你身上有魔的味道,还是很厉害的,难道你不是?”
景玉垂下了眼,并没有说话。它心里其实早就知道,朱衣吐给它的红珠带著魔力,它又没有心,那颗红珠入了它的心口,已经取不出来了。若是它身上没有魔的味道,反倒奇怪了。
可不知道为甚麽,它却从来不肯往深了想。
季钰抓紧了爪子,恼火的瞪著他,那条龙讨好的笑著,说:“有个很有趣的故事,你不想听麽?”
季钰听他说有趣,心里就有些被小勾子勾住了似得,板著脸,却已经变化出人身来,凶巴巴的说:“听完再收拾你这个就会胡说八道的家夥!”
那只龙也变成了人的样子,赤身露体的坐在那里,满头的湿发,被他胡乱的往後捋了捋,露出了成熟男子的面庞,然後回头朝它看来。那种眼神里透著一种莫名的熟悉,景玉愣了一下,突然没来由的想起许久之前那个变化过後的朱衣,便忍不住心慌了起来,急忙的转开了头。
季钰也有些惊讶,说:“你怎麽……”他吞了吞口水,说:“长大了这麽多?”
男子样子虽然狼狈,却笑著说:“还是太瘦,吃了不管饱的。”
季钰撇撇嘴,已经迫不及待的在他身旁坐了下去,催促道:“快点快点,这次是甚麽有趣的故事?”又吓唬他说:“若是没意思,我就还把你丢到海里去!”
那个男子苦笑了一下,看了景玉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你不是金翅鸟呀?”
季钰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他要是,你早就被我们分了吃。”
男子叹了一声,说,“好歹我把名字给你了,也陪过你那麽久,怎麽连这点情分也没有?”
季钰不以为然的说:“情分?有情分当年你还跑?”
男子一直在默默的看它,景玉终於觉著不对,便也抬头看他,男子便回过头去,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同季钰说道:“你知道麽?魔姬死了。”
季钰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说:“谁是魔姬?”
男子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责怪他的坏记性,就说:“就是之前给你讲过的那个公主啊。魔主死後,她就成了新的魔主。”
景玉心口一跳,魔姬死了,那朱衣呢?
他和季钰躲避在这个荒岛上,起先因为季钰伤得厉害,它一直在山洞里守著他,不肯出来。那些时日海上的风暴极其的狂躁,乌云遮蔽著天空,没有片刻的晴朗,四下里都阴沈暗寂,犹如深渊一般。景玉躲在山洞里,照顾著季钰,喂他水喝,安抚著他,直到他身上的伤都慢慢的好了起来,终於能够离开山洞。
季钰也对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不太敢离开小岛太远,只是捕食之时,会飞去远处,却并不怎麽逗留,便仍旧捉著龙回来了。
季钰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有时捉了龙回来却并不吞吃,只要听些有趣的故事,听完吓唬一番,便仍旧把他们放回海中去了。
只是从龙族那里听来的消息,魔界的魔物似乎只是据守在那些裂开的缝隙处,并不曾遍布人间。
景玉不懂这是为甚麽,但这消息还是让它松了口气。玄冥和玄羽曾经向它描述过的那些可怖的景象让它心中恐惧,害怕这人世间会堕入地狱一般的劫难,无法逃脱。
被季钰夺去名字的男子看起来十分的优雅自得,便是浑身是水,尴尬的神情也不过一闪而过罢了,这时便对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起了魔界的故事。
原来魔姬多年前曾诞下一子,可腹中仍有一胎却是死胎,毫无动静可言。魔姬四处寻访妙法,想要保住腹中胎儿。之前不知怎麽得了个法子,竟然使得死胎复生,只是迟迟不曾诞下。魔物萦绕在那些裂开的缝隙处,大约就是为了在魔姬生产之时保护魔界不受侵袭。
这几日那魔物终於顺利诞出,只是魔姬却不知因何骤然死去了,所以整个魔界这样震荡,这周遭的海底因为与魔界的缝隙相连,所以才会狂风暴雨,不止不休,让人心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