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朗没觉得,“这不很好,简单明了,其他人一下就能明白。”
四人站在候场位置,周述北朝简黎看了眼,“紧张?”
简黎:“嗯。”
周述北伸手将她有些滑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笑了下,“有我呢。”
简黎转头,那双黢黑的眼倒映两个小小的她,他笑得轻松,把其中一支话筒给她,眉梢轻挑,“淋一场。”
主持人已经下来,谭雪莹走在最前面,然後是宋朗,周述北,简黎。
台下乌压压一片,简黎握话筒的手紧了紧,深深呼吸几下。
四人对视点头,箜篌为这首歌曲拉开序幕。
简黎坐在高脚凳上,脚打拍:
命运笑我是移山的愚公,有种天真无畏的英勇
世界让我成为失马的塞翁。
定会奉还另一个美梦。
她和周述北分词明确,一人一段,副歌一起。
随着周述北唱到“应该亮”,身後灯光变幻,两人起身:
叫我疯,叫我痛
叫我先背一千万斤负重
让我跪让我从
让我滚烫的心别跳动
我偏偏与夜为敌,看不清明天也要去
没有雨哪有虹我要淋一场再做英雄
架子鼓和箜篌两种不同的乐器交奏,鼓声如大雨砸落地面,带着毁天灭地,箜篌似翺翔天际的凤凰,在这场乌云下仰天长啸,就算大雨淋湿翅膀也觉不低头。
台前的两人仿佛是大雨和凤凰化形,周述北嗓音磁性,脸部线条在光影中时明时暗,他不甘心掩埋在黑暗里,用尽全力挣脱。
时代笑我不过渺小蚁虫却妄想把天地都撼动
时间夺走人们稚嫩的脸孔却夺不走眼底的火
他单手揣兜,尾音落下时整个人如要摧毁巨山的洪水,哪怕就此从世间消失也要拼个玉石俱焚。
周述北朝简黎看了眼,两人快步走近,望进彼此的眼:
叫我疯叫我痛
叫我先背一千万斤负重
一段比一段更慷慨有力,变幻的灯光闪烁两下顶住,在两人周围圈出一个圆,周围一切都散去,世界只剩他们,简黎看着他,上台时的紧张早已在一声声词中消失。
他们好似成为彼此唯一的陪伴,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相互取暖。
简黎忽然明白为什麽说歌曲是有生命力的。
能治愈人,能安慰,能赋予勇气。
鼓声以势不可挡的趋势闯进无人之境,被淋湿翅膀的凤凰长啸着,燃尽浑身能量涅盘。
台下气氛被带动,挥舞着银光棒大合唱,光从他们四周散开,照亮前路。
黑夜再长,再狂啸,也要与夜为敌。
简黎和周述北往前走了两步,无数荧光棒汇成独特星辰,落进简黎眼底。
她忽地想——
她为什麽要执着于过去。
为什麽要用一个人渣的错误,惩罚自己这些年。
她已经脱离那个四周皆是牢笼的地方,不用再每天战战兢兢,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就挨骂被打。
这场叫自由的逃亡,她一路的代价已经够多。
她为什麽,不可以享受回报。
海浪的热潮合唱中,简黎起伏的胸腔被要挣脱枷锁的欲望填满,在唱到最後一句时。
擡手,取下鼻梁上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