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好些人响应,简黎看了看自己手,搬个凳子没什麽问题,换药也得要钱。
想着,她跟随队形举手。
临睡前,手机屏幕亮起。
【到了。】
简黎嘴角不由翘起,认真打字:【今天麻烦你了,你看什麽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周述北拇指下压:【嗯。】
消息刚发出去,棉花糖从另一边的沙发跳过来,很熟练的蹲在他腿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两只前爪掏了掏他手,摊开肚皮,示意他赶紧给自己挠。
周述北被它一副闭着眼享受的样子逗笑,搁下手机去挠它下巴,棉花糖舒服得立刻擡高脑袋,四只爪子也像山竹开花,粉色脚垫搭在他手背,软绵绵叫了声。
他住在最高的阁楼上,推开窗能将大半个小区收入眼底,院子里的梅树还未结出花苞。
北方梅花比南方开得晚,在溪元这个时间,已经结出满树花苞,在他考试结束後,推开院门就能看见盛开的红梅,满头银发的外婆会拎根凳子坐在门口,抱着棉花糖,等他回来。
看见他,外婆会拍拍棉花糖脑袋,“哥哥回来了,快去接哥哥。”
那时的棉花糖十分高冷,脑袋一偏,压根不想搭理他,他不服气,会从外婆怀里抱过棉花糖,握着它两只爪子强制欢迎自己。
“喵!”
棉花糖冲他吼,一爪子拍到他脸上,脚一蹬从他怀里挣脱,爬上门口的梅树,在上面得意的冲他叫。
“你给我等着。”
胜负欲被激上来,他书包一放,撸起袖子就去爬树,非要把这只猫抓下来。
“这都多大人了,怎麽跟猫还打起来了。”外婆在一旁边看边觉得好笑,“当心点,别被树枝刮伤了,别掉下来了。”
棉花糖钻得很快,在他快要抓到时迅速跑下去,又爬另一棵树,他跟着跳下去,一人一猫展开追逐,外婆一开始还劝,後来就坐在旁边看,还时不时提醒他棉花糖要往那边走了。
“喵!”
棉花糖很不高兴的冲她叫,像在生气为什麽帮他。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外婆笑着哄这只心眼猫。
溪元不下雪,他们追逐摇曳下梅花花瓣,像一场漂亮的花瓣雨,他终于抓住棉花糖,转身,看见外婆笑盈盈的伸手接住花瓣,在漫天花雨面容慈祥笑着喊他—
“阿北,吃饭了。”
“……”
“阿北,陪陪外婆。”
从小牵着他的手早已变得粗糙,她瘦得仿佛只剩骨头,她皱纹不知道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深,再看不见平日里抱着猫坐在院子里葡萄树下听戏剧的模样,她仿佛变成一片落叶,不管他怎麽用力都抓不住。
周述北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发抖,“外婆,你相信我会没事的,治得好的。”他额头贴着外婆手,“他们答应找最好的专家,找最好的医院,治得好的,一定治得好的。”
外婆看着他,“我们阿北,受委屈了。”
周述北摇头,“我考上北城大学了,你还没看过我拍高中毕业证,还没看我长大成人,谈恋爱结婚,我还没让你过上白天打麻将养猫,晚上和老头跳广场舞的生活,棉花糖的媳妇怀孕了,还等着你去挑,我还没在海南给你买房子,让你推开窗就可以看见碧蓝的大海。”
周述北指骨发白,心脏好似被人攥住,眼前人生命在不断流逝,但他什麽都做不了。
“外婆,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会看到的。”外婆拍了拍他的手,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我们阿北喜欢的女孩子,一定是最好最优秀的,外婆会在天上,祝福阿北。”
“阿北,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