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乎乎地准备伸手接过,可斯内普却移开了胳膊。“两只手。”他提醒道。
“哦哦。”我还在想他何时开始和我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但依然乖乖照做了。当袋子的重量完全落在我手上时,我才明白我错怪了他。
“……好沉!”我费力地将它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扯开了上面系着的绳子。袋子被打开,路灯下映出的刺眼的金属光泽险些把我的眼睛闪花。
“这是……金加隆?好多……”
小口袋深不见底,整齐地摞着一枚枚崭新的金币,粗略估计大概足以把我的债务还清。
“不不不……我不能要。”一瞬间的动心後,我慌忙拒绝了这份昂贵的奖励,并把小口袋推回斯内普手中。“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这是你应得的。”斯内普面色如常地说。
——才不是,如果和妖精聊会儿天就应该获得这麽丰厚的回报,那麽对于兢兢业业的工作者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谢谢您,但我真的不能要。”我坚持着。“如果您真的想奖励我……”
我的视线扫到了不远处依然亮着灯的幅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招牌上五彩斑斓的冰淇淋正在冲我招手。
几分钟後,我手中多了一个简约的草莓单球冰淇淋(斯内普不允许我一次性吃太多冷饮,对此我已经相当满意了)。我小口地舔食着,当季的草莓似乎比往年要甜得多。
我们并肩坐在梅林雕像喷泉旁的长椅上,享受着夏日微凉的晚风。四周并无其他巫师,远处破釜酒吧的喧闹声也趋于平静,整条街道仿佛只剩下我们。在冰淇淋被我完全消灭之前,在我们必须要面临的分别之前,我们还有最後的一些闲谈时间。
“你跟他聊了什麽?”斯内普问。
“没什麽。”我咬去一小块软掉的蛋筒,用舌尖勾走了嘴角黏糊糊的奶油。“他建议我毕业後去做解咒员。”
“……你想去?”斯内普微微挑眉,眼神中似是不赞同。
我忙撇清关系:“倒也不想啦——只是他说工资很高,我才稍微有点兴趣——不,也没多少兴趣……”
“太危险。”他摇了摇头,“不如留校任职。”
对于一个还未开选修课的二年级学生来说,现在进行职业规划属实太早了。但我负责任的院长对此很是重视,他认真地列举了一系列解咒员的危险性和留校的好处——在我听来都没什麽意义,这些加起来都不如“能留在他身边”这一点更有吸引力。
不过这都是後话了,前提是我得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在心里轻叹口气。为了把夜间突然出现的负面情绪丢出脑海,我开啓了另一个不太严肃但意义重大的话题:“当教授工资很高吗?”
“报酬方面……”
斯内普沉默了。我们无言地对视着,蝉鸣声被突然的安静衬托得格外明显。过了几秒,他终于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我说过,我不会欺骗你。”说罢,他摊了摊手,表示言尽于此。
我心下了然,也跟着无奈地笑了。
这麽一想,刚才那袋钱很可能相当于斯内普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他可真是出手阔绰……为什麽要对我那麽好呢?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剩馀的冰淇淋也在刻意拉长的时间中化成了小小一摊甜蜜粉嫩的草莓奶昔。纵然再不舍,也没有继续拖延的理由了,于是我只能把它连同蛋筒最後最好吃的尖尖角一口丢进嘴里。
“教授,我想我该走了……”
话音未落,布鲁斯便从对面宠物店的屋檐下飞了出来。他真的很擅长隐匿,完全与夜色相融的身影在此前丝毫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看样子他已经抵达多时了,只不过懂事地不愿妨碍我与斯内普的“二人世界”。
我打开笼子,布鲁斯直直地飞了进去,并自己关上了门——这同时也阻断了再次与斯内普幻影移形的可能,真不知道是否该感谢他。
“……好,路上小心。”
斯内普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就消失在我眼前,一句多馀的话都没留下。他甚至没问我要去哪丶怎麽去丶接下来有何打算——我甚至为此编了套蹩脚的谎言,真庆幸它并未派上用场。
好!薇尔莉特!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先问系统搞点钱。
这个时间点大概率赶不上地铁的末班车,去往小汉格顿的车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把这些也归类为“基本生活保障”——毕竟,不去现场,就无法策划任务;不做任务,就活不下去。
系统勉强接受了我的强盗逻辑,同意报销来回路费(但最多是硬座,抠门的家夥)。
现在动身,也许能赶在天亮时到达目的地。我给自己鼓着劲儿,一手拎起布鲁斯,另一只手拎起行李箱——
……拎不动!
这个重量绝不止是几件夏日的换洗衣物所能拥有的(为了减轻负担,我在临行前让系统把大部分厚重的学习材料都扫描成了电子版)。我不愿承认自己的猜想,但却真是如此——打开行李箱後,睡裙上方躺着的俨然就是之前斯内普赠予的其貌不扬的小口袋。
……我在心怀感激的同时不禁思索着为何魔法世界没有纸币的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