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X
李:X
…
十几行姓氏似的单列排列下来,姓的後面毫无例外都被打了“叉”。
周且的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上:
周:
和其他的不同,最後一行的姓後没有“叉”,是空白的。
周且直觉这个姓指的人就是她,而上面那一连串人,都是顾非池这几年找的“合同工”。再往下看,周且放慢了速度。
【2月1日】她似乎不太一样。
【2月28日】她看着转账的眼睛在发光。
【3月4日】她打游戏骂人,但好像怕我听见,我的演技应该还不错,她看起来相信了。
【3月9日】晚礼服,带袖。
…
【7月7日】被泼了一身酒,看样子不愿意说。
【7月8日】黄鼠狼。
【7月9日】给了角色。
【7月12日】海边,外婆,老家。
【7月13日】农庄。
周且看着这些记录了他们之间相处内容的纸,宛如老旧的机器人,指尖麻木卡带地翻着页,脑子却跟不上趟,压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直到再下一条——
【7月18日】让李秘书找了墓地,去了三个区域挑选,不满意。
墓地?周且瞳孔一闪,顾非池在找墓地?他自己肯定是用不上的,至少不是现在,合作方往来送礼也不可能给人送墓地,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给外婆立墓。
周且是在那天晚上,跟顾非池提出的解约。
怪她那晚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略了他因为奔波而有些发皱的西服,忽略了自己提出解约时,顾非池眼里的疑惑和迟缓。
再往下看,内容增多了一些,这段文字或许是这本本子里,最像日记的地方了。
我不喜欢多愁善感,但不能否认,黎尧的离开给了我很大打击。我拼命工作,试图用忙碌麻痹神经,上天还是眷顾我的,事业稳定以後,我好像再次变迷茫了。黎尧的身影能出现在我眼前,甚至对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我只能接受心理医生的建议,缺什麽,就去找什麽。还好,我有足够的本钱支撑我去做这件荒谬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想念一个人,病态地从别人身上,找她的影子。
在看见那些举手投足,或者面容上有一点相似的瞬间,焦虑似乎也会稳定下来,但也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当我清楚地认识到她们不是她时,这种焦虑又会以成倍的程度反扑。
但近半年来,我似乎都很稳定。盛礼说的对,衆多人里,周且是最不像她的一个,跟她相处的时候,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就是她,不是别人。当我意识到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时,我很慌张,我觉得我背叛了和黎尧的感情。哪怕她已经结婚,哪怕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还能再见面。
可我依旧会不可避免地被另一个人吸引,我似乎打破了很多原则,做了一些从前一定不会做的事情,破例的次数越多,我心里的不安就越重。我是什麽时候开始找彼得医生的,似乎是几个月前了。
我把这些情况跟他做了描述,这个外国人听得一动不动,我简直怀疑他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麽。还好,从之後的对话种,我判断出他能理解我所说的。
他还是那句话:缺什麽,就去找什麽。
我开始试探着主动和她接触,像干涸的死井再次有了活水。我意识到,我可能是喜欢她的,我很确认,我喜欢周且。
黎尧回国以後来找过我,我试图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她看起来很忙,在我表露出想要交谈的意愿时,她跟我说最近忙于离婚官司,让我有事先搁置一下,过段时间再处理。
对此表示理解。
笔记到此为止,任凭周且再往後翻,也没有其他内容了。周且看着这叠纸张,似乎打开了另一个世界,见到了顾非池的另一面:矛盾丶内敛,而又敏感脆弱。
周且现在才明白,顾非池不是因为不在意才答应她说的解约,恰恰相反,他在尊重她的决定,以至于连一声为什麽,都没有多问。
她才知道,她误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