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过去,只能看,好在阮家这边来接阮知雪的早就到了。
于是,他又一次目送阮知雪坐进车。
而第二次再在兴趣班见到阮知雪,是阮知雪从绘画班出来的时候。
小姑娘那天穿着条浅紫色裙子,戚霆还记得,有点蓬蓬纱的材质,很可爱。
但,看见阮知雪旁边走着个男生,十四岁的戚霆唇抿紧,脸瞬间就臭了。
但那时的戚霆,其实还不太懂自己为什麽有这种反应。
他继续偷偷来见阮知雪,第三次——
阮知雪从书法班出来,比上回还要“糟糕”。
阮知雪旁边走着两个男生!一高一矮!
小姑娘还在朝那个高个子笑,笑得很甜。
画面重合,十四岁的戚霆回忆起刚到阮家那天,阮知雪的笑。
再後来,他又一次旁敲侧击,向阮衡打听到那两个男孩子很可能是苏家两兄弟。
随即得知苏家和阮家也是世交,而且苏家两兄弟,还几乎是和阮知雪一起长大的。
尤其哥哥苏宥安,阮衡说,阮知雪和苏宥安关系很好。
听完那些话的戚霆不发一语,心里酸涩得像生吃了青柠檬。
头一回,少年感受到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十四岁的戚霆知道,自己不能再偷偷去看阮知雪了。
他怕他忍不住。
忍不住要向天使一样的女孩子,暴露自己可怕的自己都不了解的一面。
但,就在他主动回避时。
南城的天却下起了雨,暴雨,还非一般的“暴”。
在京都长大的戚霆,还真是没见过那种模样的暴雨。
明明前几秒天还亮得像中午十二点,後几秒就黑压压一片。
厚重的云层低垂得像是要砸下来。
雷声大,闪电也亮,风呼啸一般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刺啦刺啦,一场暴雨唰唰就落了下来,快得根本不给任何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而那雨一落,红色暴雨预警毫无悬念地挂到南城气象局官网。
各学校相互传递通知,学生停课了。
兴趣班这种行业自然不敢冒险,赶紧也跟着停课。
明面上“多日未见”的小姑娘,这下,他终于又见到了。
十三年後的戚霆还记得特别清楚。
停学的其中一天,是阮昪的生日,由于天气十分恶劣,就没有外出在酒店庆祝。
生日前一晚,阮家父母提前嘱咐他们明天好好待在家里别外出。
随即,那天很早的时候,他听见走廊有细微的动静。
再後来,便是两个大人和管家去买了食材回来。
那天很热闹,一家人给阮昪过生日,一起做好吃的。
而他,很幸运的,被分到和阮知雪一起协助南明雅制作生日蛋糕。
但他对制作蛋糕毫无头绪,也可能是和她坐得太近,心跳一开始就超了速,他无法集中精神,伯母说什麽,听不进去,满心都是阮知雪。
于是很快,他被她轻声纠正,“戚霆哥哥,不是那样,是这样的。”
她耐心教导他,给他示范,他稍稍进步,她就表扬他。
而也是那天,刚分到生日蛋糕准备吃的阮知雪听见动静,发现了一只飞进屋里来的,湿透了还受伤了的鸟。
她立即离开餐桌,第一时间冷静细致地给小鸟擦拭身体,取药消毒,包扎伤口。
在阮家休养一段时日後,那只小鸟最终痊愈飞走,离开前,还在阮知雪手心停留许久。
所以,到底是为什麽喜欢她呢?戚霆其实真不知道怎麽回答才算最好。
于是把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年少时自己萌动的春心。
全都一一讲给十三年後的阮知雪听。
不过讲完,戚霆又好像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了,他郑重望着阮知雪的眼,目光是极致的温柔,低磁的嗓音饱含真诚:
“因为棉棉,本身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