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是他两年前写的,发行前就没人看好,他跟经纪人商量了好久,才把这首歌塞进专辑,发行後也是石沉大海,连一点水花都没激起。
评论区的留言寥寥无几,偶尔有几条,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划过:“这首有点冷啊。”“不太像他的风格。”
纪野然闭上眼睛,任由音乐在耳边回荡。
这是他出道五年以来第三次休假,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来到了这里。他从小就很向往雪山,喜欢那种自由的空气,安静的环境,还有那无际的雪白。
小时候,他以为只要用功学习丶练琴,长大了就能自由;後来,他以为只要有名气了丶赚钱了,就能摆脱束缚。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些想法才是困住他自由的原罪。
音乐班丶学校丶家庭,出道後的通告丶应酬丶粉丝的期待——每一样都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牢牢捆住。
他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往前走,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可现在,路走到这里,早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他摘下耳机,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片的嗡鸣声。
窗外的雪还在下,一片片落在窗台上,像是无声的叹息。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些雪花,看似自由,却终究逃不过落地的命运。
忽然,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张名片上。
那是云辞给他的,上面只有名字丶单位和电话,干干净净的,像是她这个人一样简单直接。
他拿起名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的纹路,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样子——修车时干脆利落的动作,说话时直来直去的语气,还有那双总是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或试探。
他忽然觉得,在她面前,他可以自由呼吸。
她的世界似乎很简单,简单到只有雪山丶任务和那些她认定的事。
她的自由和潇洒,像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他很想为自己做一次真正的选择。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这一趟是否危险,甚至不在乎是否能回来。
雪山对他来说,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出口——一个可以让他暂时逃离那些无形的枷锁,甚至彻底解脱的出口。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对既定的未来感到忐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和一切告别,但为什麽还是贪恋每一口自由的呼吸呢?
纪野然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最後还是站起身,穿好便服,打开门。
或许最後一次,他也可以尝到一点自由的甜头。
他走到云辞的门前,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云辞手里拿着空饭盒,看到他有些意外:“想好了?”
纪野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真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云辞含糊地说:“没问题。”
她看了看他,“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我正好要下楼喝点酒。”
纪野然点点头,跟着她下了楼。
餐厅里人不多,只有几桌客人零星地坐着。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偶尔有几片雪花飘过。
纪野然点了一份炒面,云辞买了两瓶啤酒,给他倒了一杯。
云辞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这地方,很少有人来。”
纪野然笑了笑,抿了一口酒。啤酒有些苦,但喝下去後却有一种莫名的放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