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宜宁抿唇,看了看旁边的江承,见他眉眼舒展,却似乎没有替自己回答的意思,便硬着头皮笑了笑,开口说:“恩,应该在开春後,到时候我们提前给你发请帖。”
她心情忐忑,面色倒算坦然,其他人闻言又笑嘻嘻说了几句“还有我还有我!”便没再继续将她为难,聊起其他话题。
我们……
江承回味着她所说的这两个字,唇边不自觉染了一丝笑,将肩膀往她那边倾了倾,温声问:“喝点什麽?我帮你倒。”
桌上有红酒丶白酒丶已经拧开瓶盖的橙汁和可乐,苏宜宁扫了眼,摇摇头:“不用了。”
“……不舒服?”
江承顿了一两秒,又问。
苏宜宁擡头,对上他视线,意识到自己没察觉错。
难道这便是身为医生的敏锐?
她没说话,江承却瞬间了然,转头看向正从过道里走过的一名服务员,擡了擡手。
“您好?”
“麻烦倒一杯热水。”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很快去而复返,端了杯热水递给他。
江承将水杯放在苏宜宁手边。
苏宜宁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听夏思雨同其他人聊天。
新郎新娘进场前,宴会厅里一直有人走动。气氛吵闹,声音嘈杂,坐了一会儿,苏宜宁心口发闷。
月经期她甚少有很强烈的腹痛,但状态和往常没法比。今天早上起来,除却小腹隐隐难受,另有些胸闷气短,这样无所事事地待着,没什麽能转移注意力,越发呼吸不畅。
擡眸往几个出口处望了眼,她朝夏思雨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夏思雨看她:“要我陪吗?”
“不用。”
苏宜宁笑笑,起身往厅外洗手间走。
走出大厅,安全通道一侧有扇窗户。此前可能有人抽烟,窗户被推开了一半,寒风灌入,将窗台上一截烟头吹落到地上。
为免着凉,苏宜宁没靠太近,站在墙边透了会儿气,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亮着灯,消毒水混杂着不知是香薰还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隐隐窜入鼻尖。身体不舒服,她对各种气味非常敏感,擡手在额角按了按,推开一扇隔间门。
没几秒,听见外面响起两道脚步声,有人边走边说:“你说江神到底怎麽想的?”
“谁知道?”
另一道声音说着,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就……反正没和郑舒好在一起,那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郑舒好父母好像离婚了。”
“离好几年了呀。她爸妈在咱们念书时就一直分居。她爸私生子今年都上大学了。摊上这麽一对父母,搁我我也不回来。就可惜了她和江神,好好一对金童玉女,敌不过现实和距离。”
“说到底还是没那麽爱。”
“照你这麽说,江神选苏宜宁,可能是因为爱情。”说这话的女生哈哈笑起来,“毕竟他都不嫌弃苏宜宁结过婚。”
“我是真不知他怎麽想的!夏思雨先前发那个朋友圈你看见没?惊呆我了都!谁娶一个二婚女这麽大手笔!你说苏宜宁要没结过婚也就罢了,勉强配得上他……”
女生又恨铁不成刚地叹了一声,将音量降低,“他是有洁癖的吧。我记得咱们班哪个男生之前说他有洁癖,宿舍里他的床别人不能坐。你说他都不能接受别人坐他的床,却要娶一个……”
好了好了,再说就过了。”
另一个女生笑着将话打断。
两人洗完手,又一起出了洗手间。
隔间里,苏宜宁一直没发出声音。待两人走後许久,她沉默地站起身。
两只脚发麻,她扶着门把手,等那一阵阵蚂蚁啃噬般的麻意过去,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回到宴会厅,四下灯光昏暗,只T台区域被光芒照耀。
方易清一身黑西装,正站在台上。
司仪在讲话。
穿过一桌又一桌人,苏宜宁回到了座位上。
夏思雨扒着椅背正往T台上看,见她回来,偏过脸小声问:“怎麽去这麽久?都准备给你发消息,问你是不是没带那个呢。”
“肚子有点不舒服。”
苏宜宁笑笑说。
“那多喝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