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学校每年春季这美好到仿若电影画面的景色,附中的四月,是学校里包括她在内,很多女生一年里最喜欢的一个月。
她不知他那天因何心情不好,可对他的所有事,她都不免好奇,下意识问:“啊,为什麽?”
“可能……”
他开口说了两个字,又停住,好半晌,淡淡地讲,“没什麽。不是很重要的事。”
不是很重要的事,却让他从四月记到了六月。
她并不相信那句话,可他既不愿说,她也没有资格追问。只能看着他说完那句话,擡步走远。
那是她在师大附中,见江承的最後一面。
足以令她死心。
步入大学後,她所就读的艺术学院帅哥美女如云,毕业後去B市打拼,她也见过很多优质男生。交往过三四个,有一个谈了两年已经谈婚论嫁,却在同居後,意外发现他时常在交友软件上约人。
这件事让她心灰意冷,背井离乡在B市,发展也并不顺利,一年前,便听父母劝说,回了A市。
从校友那得知江承也已经回来,而郑舒好打算留居德国时,她觉得这简直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她创造机会与他相遇,辗转从旁人那要了他电话,主动打给他约饭,甚至厚脸皮跟着表哥一起来方易清婚宴,所渴望的,不过是圆十六七岁那一场梦,同这人在一起。
可笑梦终究是梦,他宁愿娶离了婚的苏宜宁,也不要她!
“艺馨!”
隔壁桌,声调拔高的一声喊,将崔艺馨从恍惚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她忍不住攥了攥拳,没再看江承,擡步穿过走道,坐在了自己表哥旁边。
她所在的圆桌,和江承他们那一桌在同一排,一桌人包括她在内,统共三个女生,剩下的都是男生,有他们师大附中当年的校友,也有高中在其他学校,方易清大学时的同学。
她坐下时,其中一位正好在问:“还没来?”
“没呢。”
他们附中一位男生偏头看了眼宴会厅门口,又看看隔壁桌,笑着讲:“江神帮人占了位子,肯定会来,再等等。”
原来他们等着看苏宜宁……
崔艺馨想。心里酸涩难言,像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却也没忍住,同其他人一起,频频擡眼张望。
差不多两三分钟,苏宜宁和另外一个她不认识,只依稀记得叫夏什麽的女生,出现在门口。
近来正值A市一年内最冷的时节,苏宜宁和姓夏的女生都穿得很厚。
那女生比她稍矮一些,裹了件立领的浅咖色面包型羽绒服,下身搭配牛仔裤和马丁靴,挎着个GUCCI的中号酒神包。苏宜宁没拿包,下面一条黑色长裤,外罩一件长及膝盖的米白色羽绒服。
两人进来後往里走,姓夏的女生擡手解羽绒服扣子,苏宜宁却没急着脱衣服,羽绒服的拉链还在最顶端,大半张脸被立着的领子所挡。
她擡眸看去时,只瞧见她光洁的额头,以及一双静若秋水的杏眼。
在他们附中,苏宜宁似乎算不得风云人物。成绩并不非常出色,性子也内敛安静。
可他们那一级,很多人知道她,暗恋她的男生也不少。
高二时,他们班还曾有男生将苏宜宁称为“校服女神。”
因为她白,气质干净长相清纯,师大附中不同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有着如出一辙仿佛从日韩少女漫里走出来的美感。
收回思绪,崔艺馨低下头。
另一侧,夏思雨等张瑞将衣服拿走,坐下後忍不住嘀咕:“我这脸上没东西吧?怎麽一路走来好多人看我?”
张瑞“扑哧”一笑,压低声音问:“你确定是在看你,不是在看宜宁?”
夏思雨:“……好吧。”
瞬间明白了,她笑笑,偏头去瞧苏宜宁。
苏宜宁到座位旁时,江承便起身,将搭在她椅背上自己的大衣拿走,搭在他自己椅子靠背上。再转头,苏宜宁正脱身上的长款羽绒服。他伸手过去,帮她将落低的马尾擡起,方便她脱外套。
大庭广衆之下,这样一个动作,看得周围不少人一愣,起哄般“哇”丶“哎呦”地怪叫起来。
他们这一桌,程宇飞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一衆人都开始笑。
“谢谢。”
苏宜宁哪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麽,极力克制着,脸颊仍不可避免地微微泛红。看了江承一眼道过谢,将衣服搭好坐下後,她不由地想找点事干,便将脑後的皮筋捋下来,垂着眼重新扎头发。
“所以说帮忙有什麽用,这头发松了还不是得重扎嘛。”
“噗——”
“哈哈哈。”
也不知谁贫了这麽一嘴,其他人瞬间破功,不再忍耐,肆无忌惮地开始哈哈大笑。
侧目瞥了眼苏宜宁,江承伸手,自桌上碟子里拿了一颗糖丢去对面:“行了。”
喜糖砸在身上,程宇飞一点没恼,拿在手上将外面大红色的糖纸剥掉,擡眸看着对面两人,一边吃糖一边笑:“苏宜宁,过了年应该能吃上你和江神的喜糖吧?”
关于婚期,江家那边选了好几个日子,三月丶四月丶五月都有,虽未最终定下,但基本可以确定在上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