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分钟後,江承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右手握着鼠标轻点两下,将纸质病历单丶检查单打印出来和身份证一起推至桌边:“窗口缴费,负一楼影像科拍片。”
“只拍个X光吗?需不需要再做核磁共振什麽的?”
“暂时不用。”
办公室门在这时被人推开,江承擡眼,“请进。”
许珂悻悻起身,还想再说点什麽,却见他已经接了下一位病人递过的检查单,同人交谈起来。
-
十二点过五分,送走最後一个病人,江承起身脱下白大褂,洗手出诊室,同刘晖一起往食堂吃饭。
吃过饭临近四十,经天桥去约好的茶室途中,他拿出手机,发语音消息问张瑞:“你告诉许珂我在四院?”
张瑞秒回:“许珂?周六露营那个?没有啊!向天发誓,我就口快了告诉她你是医生。”
“她今天去四院了?哈哈,看什麽?颈椎还是腰椎?”
“没有就行,挂了。”
“哎哎哎,你还没说她看什麽病呢。讲真的呀,那姑娘挺漂亮,尤其身材巨好,特意过去肯定还好好打扮了一番,你就没一点想法?人家是好几个平台颜值博主呢,粉丝不少……”
没等他说完,江承掐了语音。
同孟雅兰见面地点约在他们医院附近的禅心茶室,走路十分钟,下天桥後右转再走一百米便到了。
进门後问过店员,如江承预料般,孟雅兰尚未到。他便先一步进包厢,谢绝了泡茶服务,自己坐在茶桌後。
一点整,孟雅兰到包厢,寒暄後坐下,开门见山讲:“你下午还要上班,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江承帮她倒茶:“您请讲。”
孟雅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他:“江承,你觉得促成一桩婚姻的基础是什麽?”
“……爱情。”
略沉吟了两秒,江承答。
孟雅兰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反问:“爱情?”
“是。”
孟雅兰笑了:“你和宜宁之间,有爱吗?”
微低着头,江承指尖摩挲茶盏边沿:“孟老师,9月26那天傍晚,是我回国後第一次遇到宜宁。那一晚回去她摔伤了腿,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
原来是因为遇见他所以摔了。
孟雅兰心头一颤,一时没言语。
“被家里安排相亲,我在咖啡厅遇到她。座位离很近,不得已旁听了她同见面对象的谈话……”
谈话诸多细节,江承一笔带过,但孟雅兰不愚钝,如何想不到,那一次相亲,当着他的面,女儿所遭受的难堪?
她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对面江承声音沉缓:“那天回去,开车在路上,等一个红灯的间隙,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觉得那不该是苏宜宁的命运。”
他点到为止,孟雅兰却听懂了——在相亲市场上被挑拣,不该是宜宁要经受的命运。
後来江承还说了点什麽,孟雅兰心神恍惚,没完全记住。
离开茶室回家途中,她脑海中反复回想的,是江承最後那段话,他说:“孟老师,容我说一句不自谦的话。如果以世人的标准来评判,这些年比宜宁优秀的女孩子我也见过很多。可她是第一个,我想也是唯一一个,让我産生成婚想法的人。说爱为时过早,莫说您不信,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请您相信,我从未想过拿婚姻当儿戏,也非常明白宜宁目前的境遇。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是她此生最後一段婚姻,她会幸福。”
因为这段话,孟雅兰对女儿即将到来的第二段婚姻,再无异议。
不过和江承的这次见面,她并未透露给宜宁。
接下来大半个月,两家父母电话联系,私下碰面後,交换了苏宜宁和江承的生辰八字,又专门请先生择算日期,将订婚日子敲定在12月2日。这一天是星期天,农历的十月二十五日。往前一天是星期六,农历十月二十四日,也是江承二十八整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