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法庭
艾比坐上了法庭的证人席,她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右前方,那里坐着被告,她结婚八年的丈夫。
艾比是控方证人,按惯例是检控方先发问。
检察官站起来,一边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扣上,一边问:“艾比,你是否遭受过家庭暴力?”
沈烈随口一问,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场引入问题。
却不想艾比沉默了一下,然後说:“没有。”
沈烈:“……”
他心一沉,手下也一顿,但还是把扣子系上了,他进一步逼问:“我再问一次,艾比,你是否曾经遭受过家庭暴力?”
艾比躲避开他的视线,低垂着眼:“没有。”
沈烈深呼吸,侧过身对麦吉尔法官说:“控方申请将此证人列为敌意证人【注1】。”
麦吉尔法官允许了。
沈烈强行把火按下去,揉了揉眉心,他注意到艾比总是会不自觉的瞟向施瑞德,于是他站在了艾比和施瑞德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
检察官拿着一沓文件,一个一个地质问:“利兹女士,这是你的急诊室纪录,上面显示你遭受过暴力行为,肋骨骨折,後背处被开水大面积烫伤导致感染,中度脑震荡,习惯性流産,体重严重低于正常值,营养水平更是远远不够,你既然说你没有遭受过家庭暴力,那能否请你给我丶给法官丶给陪审团一个合理的解释?”
艾比沉默,沈烈又问了一遍,艾比依然沉默。
沈烈转向麦吉尔法官:“法官阁下,请您强制证人回答问题。”
麦吉尔严厉地看着艾比:“利兹女士,你必须回答检察官的问题,否则你会被判藐视法庭。”
艾比这才轻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沈烈问:“你自己怎麽不小心才会把开水烫到自己的後背?你自己怎麽会不愿意吃饭?根据你在大陪审团面前的证词和你在警局的证词,是因为被告用言语侮辱你肥胖,你才近乎于绝食,不是吗?”
艾比的头更低了。
沈烈知道他再逼问,艾比也不会改变主意,于是他换了个角度:“被告是否威胁要起诉离婚,并且要求你们孩子的抚养权?”
“反对!”
辩方律师加里站了起来:“法官阁下,我当事人是否要求离婚与这个案子毫无关联,起诉抚养权也是我当事人的正当权利。”
沈烈给出的理由是:“这是证人变成敌意证人的原因,陪审团也有权利听到这个。”
加里反唇相讥:“你能证明吗?”
还没等沈烈说话,麦吉尔法官就示意他俩都闭嘴,想了想说:“反对无效,但检察官注意分寸。”然後麦吉尔法官转向艾比:“请回答问题,利兹女士。”
加里只能坐下。
艾比嗫嚅:“……是。”
沈烈问:“这是不是你改变证词的原因?”
加里又站了起来:“反对!”
“我撤回。”
没等麦吉尔法官表示态度,沈烈先说了撤回。
检察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再站在施瑞德和艾比中间挡着也没有什麽意义了。他远远地看着坐在证人席上的艾比,一句话都没有必要再多说了。
他想起迪诺的话,人不能替另一个人做出选择。
“没有别的问题了。”
沈烈淡淡道:“控方检举结束。”
没有再举证下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