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
这场面有点惊悚,一群头颅顶着血追来。游时宴吓了一跳,趁势添油加醋道:“唉唉唉,长公子你别急!你也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小心眼的感觉,你懂吧?”
沈朝淮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你做什麽呢?”
柳珏低声道:“绞。”
铺天盖地之间,仿佛一股无形的丝线从天降临。游时宴马上感觉到胳膊上渗出了血珠,指着房门道:“就是现在,冲门!”
细网太密,沈朝淮呼吸有些困难,勉强抵达房门。游时宴一脚踹开门。
身後冰凉的蛇身缠上,游时宴仿佛早预料到他会跟过来,嘴角翘起,“长公子,你也该自讨苦吃一回了。”
他将柳珏一把推出去,连带整个细密的丝线勾住自己的脖子,骨头临近断裂时,听见清脆的一声响。
“收威。”水神君道。
他垂下眼,与门内柳珏对视。
丝线停留在门内的方寸之地,柳珏的指尖扣在门框内,微微发抖,残肢与血泊铺在地上,蛇虫溅落了一地。而柳辰溯只是动了动指尖,整个房屋就在他手心摇摇欲坠。
他转动了竖着的瞳孔,巨大的眼睛锁定中间的人,淡淡道:“珏?”
神君的眼内无悲无喜,唯有缭乱而乏味的千年。人界的眼内红尘滚滚,却只能堆砌一模一样的生平。
千年神身,便是俗世一瞬。
柳珏看向那张与完全相同的脸,下意识想缩回屋内,哑道:“神君大人——”
柳辰溯盯着他,勾起薄唇,“绞。”
柳珏长跪在地上,单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部逐渐变红。他呼吸困难,不忘死死握紧游时宴的手臂,反复道:“你……个蠢货,你以为你能出去……吗?皇室不会……”
游时宴跟着跪在地上,他刚才被丝线差点绞断心肺,仍不忘骂道:“就说你这种人……咳,请神君不可能自己藏在屋子里,神君来就是杀你的!还想利用我再杀神君吗?你个,大骗子!混账货!虫子!”
柳珏将指甲扣在游时宴的肉里,呼吸由急促变为和缓,拼命想说着什麽。
柳辰溯掀了掀眼皮,“缠。”
柳珏听见肺腑被挤断的声音,像是被抽走了最後的希望,他往上看向柳辰溯,喃喃道:“有必要吗?”
柳辰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後竟然被逗笑了,最後道:“毒。”
剧毒进入他的血液,片刻後身体变为青白色,整个大脑晕乱到极致,柳珏咳出一口赤红的血。
血液砸在地面,晕开一道影子,犹如铜镜,照亮了他此刻的面容。
……那是一张很可怜的脸,生得这麽好看,却没有下半身。
太可怜了,哪怕柳辰溯现在再杀他一次,应该也是自己赢了,是自己先赢了。
嗯,我赢了。
柳珏眯起眼睛,眼泪涌到右眼内,晃起一片雪白的笑意。
游时宴正在旁边喘气,他将自己的头靠在游时宴怀里,小声道:“杀了我。”
游时宴马上掐住他的脖子,骑在他身上道:“好啊,再见了!”
他看见柳珏的眼睛慢慢失去光亮,直到痴缠的视线也彻底消失,才松开手,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
而沈朝淮斜靠在墙边,撑起了身子。
游时宴对他轻佻地眨了眨眼,还没得意,看清了他瞳孔内倒映的神君。
游时宴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浑身都开始发抖,他转过身,看向身後。
……那是双头的真面神君,本相。
双头齐齐转动了眼睛,不知是哪一位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