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淡定地眨了眨眼,判断出岑柏言是生气了。
于是第二天,宣兆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出来,岑柏言等的着急上火,立即大步走上去问:“疼不疼,是不是疼坏了,嗯?”
宣兆充分吸取了前一天的经验教训,点了点头,诚实地说:“疼的,特别疼。”
“。。。。。。”岑柏言又是眉头紧锁。
宣兆这人挺奇怪的,明明是个矜贵的大少爷,身体差的要命,风不能吹雨不能淋的,但偏偏就是耐得住疼,连他都说“特别疼”,那这他妈的得有多疼啊!
岑柏言光是想想都觉得又是心酸又是心软的,他用帕子给宣兆擦汗,没好气地说:“疼,现在知道疼了!昨天问你的时候你怎麽不知道疼?当时开着车挤到中间来的时候怎麽不知道疼?你有几条腿够你这麽折腾的,你不疼谁疼,活该你疼!”
宣兆又眨了眨眼,判断出岑柏言这是又生气了。
说不疼不是,说疼也不是,宣兆挺发愁。
不过宣兆这种人,要是有心要哄人开心,那铁定是没有哄不好的。他现在没什麽别的事情干,学校那边毕业了,公司那边上了轨道後平稳运行,他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全部心思都放在哄岑柏言开心上了。
于是当他从康复室出来,岑柏言又问他疼不疼,宣兆先是皱了皱鼻子,然後伸出一只手掌要岑柏言牵他,最後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好渴,想喝水了。”
他这时候刚流完一场汗,眼睛湿润的和黑葡萄似的,嗓音里带着点儿撒娇卖乖的意味,找岑柏言要水喝的样子像一只乖巧里藏着狡黠的狐狸,岑柏言当下就仿佛被什麽糖衣炮弹击中了,心软的化成一滩水。
岑柏言立即递上保温杯,宣兆一只手牵着岑柏言,另一只手抱着杯子喝水,咕嘟咕嘟喝完几大口,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砸吧两下湿润的嘴唇:“舒服了。”
“喝两口水就舒服了?”岑柏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真有你的。”
宣兆弯着眼睛笑,心想这回总算不生气了。
于是这招屡试不爽,宣兆每回出来要麽是“渴了”,要麽是“饿了”,要麽是“想吃点酸的精神一下”,要麽是“好闷啊你背我去透透气好吗”。。。。。。语气要轻,语调要拉长,要有点儿撒娇的意思但又不能太假,总之就是要对岑柏言提出一些需求,让岑柏言没功夫去想他到底疼不疼。
但这种歪门邪道搞多了吧,总有翻车的时候。
这天,宣兆出来的比平时要早点儿,抱着岑柏言的脖子问岑柏言要水喝。
岑柏言手里拿着保温杯,左边口袋揣着橘子,右边口袋揣着樱桃,无论宣兆想喝水还是想吃酸的甜的他都有。
宣兆嘴里叼着吸管喝水,弯着眼睛看岑柏言,模样傻乐傻乐的。
岑柏言被他逗乐了,在他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傻笑什麽?”
“就是觉得吧。。。。。。挺幸福的,”宣兆抱着保温杯,又是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你在外边等我,我觉得很幸福。”
岑柏言轻叹了一口气:“你最近怎麽一副不聪明的样子。”
“上年纪了吧,”宣兆感慨道,“上午散步听到两个小姑娘聊天,说过了二十五就是中年了。”
“。。。。。。以後散步把耳朵闭上,什麽傻|逼话都听。”
宣兆低笑出声。
岑柏言推着宣兆回病房,护士从康复室里追出来,原来是宣兆的住院手环掉了。
“谢谢。”宣兆礼貌地接过,“我太粗心了。”
护士见他手里拿着半个橘子,立即不赞同地说:“你刚刚都吐了,怎麽能吃酸性的水果呢?”
“吐了?”岑柏言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怎麽回事?”
“。。。。。。”护士自知失言,擡手捂了下嘴。
她这动作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宣兆心说不好,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岑柏言垂头看看宣兆,又看着护士:“姐,你别管他,他现在就是纸老虎,有什麽你都告诉我。”
“他不让我把复健情况和你说,”护士嗫嚅道,想想还是豁出去了,“哎就今天稍微上了点强度,小宣摔了几次,在里边吐了,这时候吃酸性的东西,那不是烧胃吗,难不难受啊!”
岑柏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垂眼盯着宣兆,一个字也不说。
宣兆心虚得很,把剩下半个橘子塞进护士姐姐手里:“不吃了。”
岑柏言还是不说话,宣兆舔了舔嘴唇,擡手去扯岑柏言的衣摆,企图把这事儿混过去。
他这副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的样子让岑柏言更是生气,全身的血一股股的往脑门冲,岑柏言冷哼一声,拍掉宣兆的手,头也不回地就走,走出去没几步又折回来,把宣兆推回病房,这才彻底甩手离开。
其实他就算生气走了也不会走多远,顶多在楼下溜两圈抽几根烟,再就是和陈威嘀咕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