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第一百三十六章
佘满堂转身出了关押李大头的房子,叫进廖伟几人进去。
他并没有听李大头的那些坦白,因为他怕听了后,会忍不住犯纪律,出了邓家镇政府的院子,朝若棋的货栈走去。
“大,你来了”若棋赶忙站起来招呼着倒茶。
一旁的杨兰知道佘满堂这个时候来肯定有事,借口有事回了里屋。
见媳妇杨兰离开,若棋才焦急地问道:“大,日子定了?”
佘满堂端起茶杯点头道:“应该很快,他交代了所犯的罪行,但还有个取证的过程。”
若棋低着头,不由想起从小到大,舅舅对自己的呵护,眼泪吧唧吧唧掉了下来,哽咽道:“大……我舅再罪大恶极,可对我……”
“你的心情我理解,你是你,他是他,虽说他罪大恶极,可法不容情,希望你能明白。”佘满堂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舅有啥说要我做的?”
“托我给你带话,不探望,不收尸,不设灵堂……”
不等满堂说完,若棋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明白舅舅的心思,是怕牵连到自己……
“我舅纵然有万般错,可他对我从无二心。”
佘满堂拍着若棋的肩膀:“很庆幸,他人性还没泯灭,你是他内心深处的那点柔软。”
佘满堂走后,若棋匆匆回到槐树岭家里,说了舅舅的遗言,李家一家哭成一团。
苗李氏哭着问:“不管你舅咋说,咱都得把他搬回来,你得给他顶纸盆。”
李周氏婆媳只是呜呜咽咽地哭。
“我知道。”若棋抹着泪说。
李兴怀“唉”地叹口气,摇头道:“还搬啥呀,现在谁见了咱不躲,唯恐跟咱沾上一点关系,搬回来,不说门里人让不让进祖坟,恐怕连抬棺材的人也请不来一个,难道让娃一人把他舅背去埋了,罢了,不让搬就不搬,人死如灯灭,埋那都一样。”
苗李氏不甘的哭骂着:“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咱家得势的时候,谁不提着礼来巴结,把家里门槛都能踢断,如今咱家倒了,都躲着,害怕牵连到他们,全是一群喂不熟的狗。”
“别埋怨了,如今咱屋这个样,村里人,那个不是跟狼一样,恨不得吃了咱。”李心怀磕掉烟灰痛苦的说道。
“我那苦命的冬娃呀……呜呜……”李周氏咧着缺了门牙的嘴哭嚎着。
苗李氏也知道父亲李心怀说的是事实,只能抱着母亲嫂子哭成一团,若棋流着泪安慰一家人。
回到邓家镇,若棋找到佘满堂告诉他李家的决定。
“大,在行刑前,好歹让我尽一回孝,送顿饭。”若棋一脸心酸道。
“行,明天县城,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佘满堂点头说道。
第二天,若棋从货栈拿了两瓶好酒,又专门买了二斤腊牛肉,跟着佘满堂进了山北县的监狱。
当打开监狱门,佘满堂和若棋出现在李大头面前时,靠墙而坐的李大头十分意外,从小护到大的外甥,尽管他说了不让来探视,可刻在骨子里的那份亲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外甥还是来了。
满脸泪水的若棋叫了一声“舅”,跪在李大头面前颤抖的撕开包着牛肉的麻纸,扭开瓶酒……
李大头心里一颤,苦笑道:“别难过,舅这是罪有应得。”
“舅,我知道……”
李大头扭头对站在一旁的满堂释然一笑说:“要说岭上最恨的人,你也算一个,不过你没落井下石,在我临死前能带若棋来,这份肚量我服,我敬你碗酒。”
佘满堂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说:“冲你这句罪有应得,我跟你喝一杯。”说完坐在李大头面前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
若棋含着泪问:“舅,还有啥话要说?”
李大头神情自若的摇摇头,对着若棋凄然一笑道:“这是舅喝过最好的酒。”
“舅……”若棋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