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中年贵妇们也少不得在年轻姑娘中寻找目标,看看有没有合适顺眼的人选,可以拐回家当个儿媳妇。
说笑间,贝安歌突然发现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穿着件半新旧的鼠皮氅子,身后只跟着一名丫鬟,也是衣着普通,跟这争奇斗妍的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厅堂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丫鬟上前替那女人卸下鼠皮氅子,然后退了出去。
贝安歌暗惊,拈着果子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终于来了。
这妇人正是她梦中出现过、扯着元阙袍摆大喊“还我女儿”的那位妇人,身上的豆沙色小袄与梦境中如出一辙。而她站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厅内众人的情景,也正是梦境中的情景。
一模一样。
她在等什么呢?等元阙吗?可这里是女宾小憩之处,男宾不可能前来。所以梦里那个冲上去扯袍摆的行径,似乎不大可能实现。
贝安歌笑吟吟将果子扔进嘴里,缓缓地嚼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妇人,等她发现自己。
果然那妇人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默默环视着满屋子三五闲谈的贵妇女眷。渐渐地,她的目光终于扫向了贝安歌,并且死死地盯住了她。
贝安歌根本没打算将眼光避开,与妇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那妇人显然也很意外,微微一怔。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贝安歌的梦中出现,她以为贝安歌不认识自己,只是恰好野蛮无礼地回望自己而已,于是假装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开,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只是周边的女眷们都不认识她,也无人与她寒暄说话。这一坐,也是坐了个寂寞。
贝安歌见她安之若素地坐下,居然与梦中的情景有了偏离,更加好奇起来。如此说来,在这厅堂里的确不可能出现她扯着元阙袍摆哭闹了。
这偏离耐人寻味。
贝安歌低头略一思忖,顿时心中敞亮。
是了!因为这个厅堂里的人变了。梦境中的拍摄现场没有将军夫人,不管是正牌的曲旋儿,还是冒牌的小三,皆不存在。
但现在不一样。所有女眷已经结识这位娇媚动人的将军夫人,她的“女儿”就在现场,如何再去跟元阙讨女儿?
这妇人眼神阴恻恻,十分不善。
她不是不想搞事,她应该是换了搞事的对象。好荣幸啊,贝安歌柔弱的双肩终于要开始承担剧本里的一切反派。
叉腰!两米八!
就在贝安歌两米八的当口,一米六都有点水分的宋青瑶凑过来,拍了拍贝安歌的肩。低声道:“表嫂,那边是不是曲夫人?”
真棒!“低声”得恰好整桌都听见。
贝安歌心中鄙夷,脸上却堆笑:“没听说邀请了我母亲啊?”
宋青瑶指向靠近大门的角落:“那位是不是?”
数位贵妇女眷都顺着她的指点向那边看去,果然见到一位明显衣着寒酸的妇人,顿时好奇起来。
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
“你们谁见过曲夫人吗?”
“没见过。曲同和不是只有八品吗?怎么会请他夫人?”
“难道长公主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
“倒也不无可能,长公主和元大将军一直都惺惺相惜。”
得,这是被架上了。
贝安歌不慌,笑道:“还真是,我都没发现。青瑶你居然认识我母亲?何时见过的?居然不让我知道。”
顿时反将一军,把宋青瑶噎了个当场,脸都涨红了。
贝安歌也没继续追打,将小手炉递给身后的妙如,缓缓起身:“我过去一下,诸位失陪。”神情自然,毫无尴尬。
贵妇们都是千年人精,一听将军夫人这句反问,就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戏码。再看宋青瑶,那眼神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见那冒牌的将军夫人居然主动向自己走来,曲夫人莫名地一阵慌张,不由地站起身来。
贝安歌笑语盈盈:“母亲也来了啊!”
旁边几位贵妇一听,顿时惊了,原来这位貌不惊人的寒酸妇人竟然是元大将军的丈母娘,赶紧打招呼,又说曲夫人也太低调了,坐这儿都不出声,搞得大家都不知道她是谁。
曲夫人被这招先发制人给搞懵,半天才缓过神,正要说话,贝安歌已经发动了第二轮攻击。
“母亲也真是。既然来了,就该先找女儿说话才是,怎么反而去找青瑶。您也太不疼女儿了。”
曲夫人脸色红红白白,打起精神:“咱们娘儿俩好久未见,找个安静处说话去?”
拉着贝安歌就往院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