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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第3页）

允鹤：“……”

成都府素来被誉为天府之国，山川俊美，地势多样，青峰竞艳，丹壑争流。历来比别的地方要富庶些，况且又是王师所在之地，故而尚未呈现出战乱当中的颓态。

摊後，老板正在拉面，黄澄澄的面条拉好下锅，在沸水里滚过，起锅後浇上乳白的骨汤，舀上几块五花肉，一勺油酥花生米，配上红油丶辣椒丶芝麻酱等佐料，香味扑鼻。

允鹤头疼：“皇室大臣仍在为军饷发愁，你便天天要吃要喝。”

绯羽不高兴了，噘嘴：“你又不是皇室大臣！不过一碗面，先前与你下山还不曾说我什麽的！”

允鹤看他生气，又领教过他先前不顾形象，满地打滚的手段：“罢了，吃吃吃。”

他指了张矮凳，让绯羽自行坐那，又给了他些碎银，让他待会自己付账：“你先吃着，我一会回来接你。”

绯羽不客气的收了银子：“你去哪？”

允鹤不答，径直走向街尾的一家糖果铺。

明日，晁风便该回来，届时若见着迟瑞，少不得要耐心哄哄。上回在昆仑虚刺了他一剑，想必将他吓得不轻。允鹤心疼这少年，仔细挑着糖果，知道他不多爱甜，便只选微甜的口味。

一时付了账，允鹤又买了点胡辣豆，牦牛肉干之类的小吃，给绯羽当零嘴。

回到面摊时，绯羽面前已经摆了五个空碗，正准备对付第六碗。

允鹤一阵无语：“……你倒没少吃。”

绯羽闻到他身上带有肉香味，扒拉过去，翻出大包肉干，惊喜道：“有肉吃！”振振有词，“我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怎麽了？”

他自修成人形後，就发现自己体型无论如何都不会吃胖，愈发得了意。从前允鹤威胁他长胖飞不动道这些话也统统无效了。

允鹤乌云盖顶，一把夺回肉干，忍无可忍：“五百多岁的鸟了，还长什麽身体？！”

绯羽又把肉干夺回来，打开挑了块最大的，巴滋巴滋嚼起来：“别小气，师哥就该让着师弟，师尊说的。”

允鹤被他一顿抢白，彻底没了脾气：“吃完赶紧走。”

正说着，长街上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又有号角开路，示意路人避行。

看热闹的人各自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好像是押送粮草军饷的军队回来了。”

“对对对，像是那麽一回事。”

允鹤站起来，远远看到那边骑着高头大马，满身铠甲的晁风，径直走去：“晁将军——”

护送粮草的士兵手执兵刃：“什麽人！”

允鹤不管，一路朝前走。他长袖飘飘，看似闲庭信步，没等兵刃加身便已拦住马头，扯过晁风的缰绳：“晁将军，别来无恙。”

晁风垂眸，认出那白衣少年便是萧允鹤，纵身下马：“是你？”

他眸中神色复杂，似想问他当日为何匆匆而别，丢下长安妖乱又不见踪影，又暗知了杨国忠私下处置迟瑞一事，替他惋惜。

眼下并未叙旧之地，晁风略定了定神，把满腹的话语都压住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

允鹤眉梢上带着少有的喜色，朝他连番作揖：“我可是寻你几回了。”

晁风诧异：“寻我？”又道，“战事匆匆……”

他在临潼助哥舒翰守城之时，就听说有白衣上仙救驾之事，後又听有传闻，国师归位。暗想：本以为迟瑞死了，以他那重感情的性子，纵然不杀杨国忠也必然重回昆仑虚，赌气不再管人间之事，不想他却仍是回来了，这性子倒也豁达。

“上马？路上聊？”

允鹤摇头：“你有军机要事，聊倒是不聊了。我只管向你要人。”

晁风奇道：“要人？要谁？”

允鹤笑道：“自然是迟瑞，迟公子。”

晁风一怔，仔细端详他的脸色，确定他没有疯：“他……怎会在我这？他不是在长安城之时，便已死了，杨相国……”

允鹤脸色急变：“你没遇着他？”

晁风反问：“我如何能遇着他？”

允鹤解释：“岷江……你不是护送李隆基入蜀？”

晁风道：“潼关失守，皇上任命我为陇右节度使，立刻赴任，收罗散兵，准备东进讨叛军。我沿途收拢军队，并未经过岷江一带。”

允鹤怔住，脑海中仿佛有几百斤炸药，轰然炸开：他未经过岷江，那迟瑞该如何是好……他一个人，在乱世当中该如何颠沛流离？

晁风察觉他脸色有异：“萧允鹤？”

这时，绯羽吃饱了面食，从摊位上施施然走过来：“又是这个军头，咦？你倒还威风起来了。”

晁风双目打量在他身上：“朱雀？”

绯羽学着允鹤的样子，拱拱手：“好说。”

允鹤扶额，心中的滋味一瞬间难以言喻：“我倒没想到……你行军的计划有变。”

晁风奇道：“怎麽？”

允鹤摇头，尝试催动九灵圣珠取得法术共鸣，却在意料当中的得不到回应。天地广袤，要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他木然站在原地，眼下，总有各种理由，令他无法走脱。